難在四代的量變積累。
首先,要有劉邦,先拔掉經驗老道,有功業聲望,能征善戰的強大異姓王,然后分封六個黃口小兒做諸侯王。
然后,要有一個呂后,雖然沒做什麼驚天地的大事,但有能力和意愿弄死那麼多龍子龍孫的黃口小兒同姓王,讓關東諸侯王常年「長不大」。最后又上馬一批集中在京師和不去封地,有名無實,最后能夠被低成本弄死的呂氏王。當然,還有劉盈庶出的幾個幼兒王。
再后,要有一個漢文帝,不斷對全國老百姓灌輸「我是你們的父親,我愛你們」,塑造一個不同于秦始皇這種主君形象的父君皇帝理念。而且借著他對齊王子弟的愛,把天下第一大國,70城的齊國,一分為六,又分給黃口小兒。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誰都不針對,只針對齊國。
但這個有多重要呢?七國之亂時,楚國40城,吳國50城,趙國40城,然后老齊國上了四瓣,還有兩瓣是跟著朝廷,給那四瓣添亂,干擾反叛那四瓣的后方。
所以,所謂的七國之亂,因為中間的齊國自己互相使絆子,凝聚不到一起。北邊的趙國和南邊的吳楚聯軍,也因為中間絆著,合流不到一起,北邊趙國沒有援手一直打不開局面。七國之亂,齊地的四個小不說,還發揮不了作用,實際上成了三國之亂。
可如果沒有漢文帝一輩子誰也不得罪,就弄第一大國齊國,那後來的七國之亂,就應該是四國之亂:70城的齊,50城的吳,40城的楚,40城的趙,直接就合流到一起,輕松實現大漢朝的關東大合縱,恐怕漢廷就算能撐住,小戰國時代也要再來一編...但漢文帝專搞處在中間的NO.1,其實是給兒子爭取了一個戰爭機會窗口,專業提防關東合縱。
賈誼的文章,漢文帝是看得,也鼓掌的,但你讓他現在就推恩?漢文帝真不傻.
但漢景帝,雖然不傻,卻帶點莽勁兒。一言不合,就用棋盤砸死吳王太子。懶得下車,就縱馬直闖司馬門。一時口嗨,就許弟弟一個終身不兌現的皇太弟。惶恐失寸,就把老師就給騙到街邊兒給宰了...景帝開始是真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
所以剛上台就嫌諸侯王礙眼,強行削藩,直接點爆火藥庫,逼得七國反叛,大國都參加了...這時候大部分的諸侯王都長大了。幸好有驚無險,發現此時的諸侯國都是紙老虎,老百姓不認大王認皇帝,叛亂不得人心...號稱最強的吳王軍隊,最后是掉頭潰敗往回跑的,自己踩死溺水不知道死了多少...咋有點像印度軍隊...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小日子舒舒服服,自己為什麼要去打仗,這能有人心死戰嗎?
但朝廷這邊是什麼軍隊?和匈奴人打交道幾十年,雖然仍然是防御姿態,但畢竟面對匈奴不斷地侵擾,一直有保家衛國的精神信念和戰爭打磨,是面對匈奴有實戰經驗的軍吏人才豐富的成熟軍隊。
但七國按下去,漢景帝卻學乖了,做事不毛毛糙糙了,他并沒有立刻動手瓦解諸侯。而是細心等待,硬是把七國之亂后的十八個諸侯國國王,漢景帝親兒子加常年與漢景帝膩在一起的心腹族兄,封出去超過十個。剩下的非親信和嫡親的諸侯還都是小國。他是先控制住關東局勢,而不是繼續彈壓,這才有了後來削藩的階段性基礎。
漢景帝之所以學穩重,先控制局面而不是窮追猛打,因為要先干另一件事:把京師朝堂上的功臣集團也打垮。
進一步收拾完功臣集團,沒有了朝堂上的過多掣肘,又該進一步收拾關東諸侯力量了。當列侯趨弱,漢景帝才借此時機,加大力度削弱關東諸侯力量,實現對列侯與諸侯的持續螺旋打壓。
更名諸侯丞相為相。下令不再設置諸侯御史大夫官。
將諸侯國丞相貶抑為相。不再設置諸侯御史大夫,相當于副丞相。
王薨,遣光祿大夫吊襚、祠、赗,視喪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太中大夫吊祠,視喪事,因立嗣。
取得列侯和諸侯王的立嗣權。
御史大夫綰奏禁馬高五尺九寸以上,齒未平,不得出關。
在馬政上,實現朝廷對良馬的壟斷。
最最重要的是漢景帝中五年的詔令:
景帝中五年,令諸侯王不得復治國,天子為置吏,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謁者、郎諸官、長丞皆損其員。
從漢景帝中五年開始,諸侯王失去了對國家的治權。這是除了秦朝短暫的十來年外,又一次破天荒的歷史情境。以前朝廷只能下派諸侯國丞相,現在諸侯王不能再自己任命官員,諸侯國丞相只能叫相,而且大幅度縮減諸侯國的國家官員配置,以強化朝廷對諸侯國的控制。實際上,此時的諸侯國已經是朝廷直轄。這是自秦始皇以來的第一次。秦朝最終沒能壓住的關東封建制度,中央集權制度其實一度進入衰亡狀態。就是漢朝四代人的量變積累,一點點突破諸侯國的底線,最終實現了質變。到漢景帝后期,雖然名義上,關東封國還沒有實現郡縣化,但諸侯王已經基本失去了對本國人事權、財政權、軍權、司法權的掌控,只剩下享用「衣食租稅」
但漢景帝還有個諸侯王沒徹底解決,就是他一奶同胞的親弟弟梁王,在平定七國之亂時也是大功臣,一直想做他許諾的皇太弟,但一直當不上,一肚子怨氣。此時,梁國成了天下唯一的40城大國,而且梁王經營多年...這個瘡不拔,還是后患。可太后寵愛梁王,又不好下手...
所幸,梁王死在他前邊兒了,就早死了兩年。太后借機一哭鬧,反而順手把梁國也給一分為五,對親侄子們推恩嘛。
漢景帝來不及做更多了,自己也撐不住撒手人寰了。留下個年少的劉小豬繼位。
這時候趁皇帝年幼,功侯集團和諸侯集團都開始反撲,想動搖景帝的那套。漢武帝當然是想繼承他爹那套。所以十幾歲一上台,就搞建元新政,和漢文帝失敗的后元改制路數如出一轍,試圖借此把功臣集團徹底壓滅。誰知道人家都是老狐貍,把他給壓住了。老太皇太后出面,把一上來就瞎折騰的小孫子給架空。老太皇太后,說是壓住了皇帝,但也算是一種保護吧。如果沒有太皇太后這層緩沖,剛上台,最年輕大臣都是叔叔輩的十幾歲小孩,和一群老狐貍要斗個魚死網破,還真說不清最后結局。起碼十幾歲小孩,還沒有嫡系團隊,再聰明,也架不住身邊兒人關鍵時刻是否反水,可不可靠不好說。
他這一蟄伏就是五六年,就是個擺設...等奶奶死了,擺設完了,也二十多歲了,在親媽這邊兒人的支持下,實現元光決策,後來逐步掌控大權后,把漢文帝到他爸爸兩代人以及十幾歲時沒做成的改制工程,一步到位,從法理上終結了漢初皇帝與功臣集團共天下半共和狀態,加強了集權。
要說元光決策,其實就是漢景帝以及漢景帝自己親手扶植的王氏外戚人事集團的主要路線。這個路線其實完全是讓已經改弦更張,由鼓吹封建轉為積極為大一統做學術背書的儒家學派做馬前卒,去沖擊當時作為國家意識形態指導思想的黃老道家。漢武帝實現元光決策開始,算是正式親政。
到了元豐年間,和漢文帝的路子如出一轍,漢文帝從河里撈出個玉杯,漢武帝從河里撈出個寶鼎。漢文帝準備封禪泰山未成,漢武帝封禪泰山成行。漢文帝要改正朔,易服色,也未成,漢武帝正式改正朔,易服色。漢武帝改制與漢文帝失敗的后元改制,幾乎是一模一樣,照搬爺爺。
(插一段:漢初儒家是真的務實,從秦朝鼓吹分封,和秦始皇直接頂牛,到漢文帝開始,180°硬核調頭轉向為鼓吹大一統,支持皇帝集權,為中央集權理念提供學術和法理支持,這彎轉得堪稱千古第一大彎...畢竟,秦朝的兩大學派,儒家和法家斗得你死我活,最終法家爆滅,儒家被掃進垃圾堆,鷸蚌相持漁翁得利,竟讓黃老道家最終撿了便宜,成了指導學派...當代表集權制度故鄉秦境的漢王劉邦,兵臨城下,儒家大佬們為最后一位大封建制度的統治代表,魯公項羽,拒不投降,堅守死節時,估計大佬們心里是絕望和迷茫的.
漢景帝任用法吏派搞斗爭搞集權,干臟活兒,甚至自己背負了刻薄君主的名聲,卻為兒子大幅度削弱兩個最大的障礙。可他把兒子的身邊,布滿了儒吏,才是針對漢初黃老道家的放權分治意識形態和指導思想,做終極一擊的準備。
漢景帝立劉徹為皇太子后,以儒門子弟、中尉衛綰、王臧為太子太傅、少傅。趙綰、王臧之屬明儒學。魏其、武安俱好儒術。丞相衛綰奏言「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武帝謂「可」。
田蚡,王皇后外戚集團的核心人物,好儒家。
實際上,漢武帝剛登基就失敗的建元新政,就是以好儒家的竇氏外戚集團竇嬰。王氏外戚集團田蚡,兩人共同主導的繼漢文后元改制后,漢朝第二次儒家改制,第二次發起沖擊,挑動黃老道家的神經,也是漢武帝任內第一次。但竇嬰曾與竇太后有嫌隙,竇太后認同黃老,他并不完全都表竇太后,更傾向于作為儒吏參與其中,盡可能調動竇氏資源,主要是與王氏合作。實際上,王氏外戚集團,就是漢景帝留給漢武帝的班子,一直是要輔佐漢武帝,實踐漢文帝、漢景帝的改制遺愿。
漢武帝剛一上台就吃癟,被壓抑了六年之久。
元光決策,竇氏外戚散伙,王氏外戚上台,雖然外戚作為皇權代理,壓住了與皇權有沖突的功臣集團,但皇權內部,年輕皇帝與王氏外戚的權力之爭也就上升為主要矛盾。劉小豬再要做的就攢嫡系,擠掉王氏外戚。攢嫡系首先要的就是在軍中有人。而嫡系團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一起玩的年輕人,需要絕對信得過。絕對信得過,在當時漢武帝所處的環境來說,最直接的渠道就是自己心愛的衛子夫一家,衛氏外戚。
可當時正兒八經的外戚是王太后的盟友,館陶公主家啊。館陶公主的女兒阿嬌才是皇后。衛子夫只是個寵妾而已。
建元年間,是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劉小豬是個擺設。
元光年間,劉小豬算是開始執掌朝政了,但身邊都是皇太后安排的人。比如舅舅田蚡是丞相,太后交好十幾年的盟友館陶公主作皇后外戚。
元光年間,就是漢武帝攢嫡系,和太后一系對抗的階段。這段時期,館陶公主一派也是動輒要整衛子夫、衛青,不只是女兒吃醋,更因為他們是皇帝一黨,是敵派黨羽。
最后漢武帝就贏了。扳倒了丞相田蚡,廢掉了皇后陳阿嬌。這其實是把王太后的人馬全給剃掉了。皇帝的年號其實都很有意思,看著亂,但其實代表著皇帝自己對自己每階段作為的劃分。于是進入了元朔年間,標志著此后漢武帝完全掌權,他不用在內部斗這個斗那個,才能集中精力搞外部戰略。
新皇后不用說,衛子夫。而衛青在元光年間,被漢武帝硬塞到軍中,而且不負武帝所望,打了漂亮仗,幫武帝把住了軍權。
同時期,和劉小豬衛家混一個圈子的,還有公孫賀,公孫敖、陳掌、平陽公主等人。公孫賀、陳掌也和衛家聯姻,公孫敖則是衛青的救命恩人。公孫賀是漢武帝當太子時的太子舍人,公孫敖是漢武帝身邊的郎官。漢武帝前期,漢武帝、衛子夫、衛青、公孫賀,公孫敖、陳掌這些人,是同齡圈,是一起混一起玩的少年之交。在建元年間,漢武帝蟄伏期間,這群十幾歲的娃子們就陪著皇帝天天玩,大概也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坐而論道的小圈子時光。而元光年間,漢武帝開始執掌朝政,但人事上是被王太后掣肘,所以死命把這幫兄弟往上推。最后,衛青、公孫賀、公孫敖都掌了兵,而且衛青更是將星耀眼,給青年漢武帝長了大臉。
所以,從小一起的玩伴,在五十年后,巫蠱之亂,衛太子兵敗自殺,衛子夫宮中自縊,以及位至丞相的公孫賀,悉數被腰斬,公孫敖也是早早死于先前的巫蠱事件...這是什麼感覺?漢武帝當時是什麼心情?漢武帝後來查清衛太子是被江充構陷,被逼起兵,但造反已成既成事實,武帝無法公開為兒子平反,只能建思子宮,提拔為太子喊冤的田千秋為相,表示在內心對太子的平反。而他對江充、劉屈氂、蘇文,甚至不顧李廣利還在外帶著大軍的后果,對他們家人發狂式抓捕和屠戮,基本上都是滅三族,大開殺戒,這就是急火攻心,在報復啊...報復他們做局讓漢武帝親手毀掉自己的嫡系圈子。而他到死不立李夫人兒子,年長的劉髆為太子,寧可立一個最年幼的小孩劉弗陵,卻讓衛太子家的霍光來輔政,大概也是源于,如果立了劉髆,那麼意味著江充曾經的陰謀最終得逞了,妻兒就白死了,老伙計們也白死了,有很強的抵觸心理.
後來可好嘛,江充等人為了扳倒繼承人,做局挑撥,漢武帝一時摸不清楚情況,衛太子為了保命又真的反了,這一牽連,老皇帝被動得把自己能關起門說話的人都殺完了。從此以后,他才真正是一個人獨自面對一群有代溝的后生,是既感到不安,也感到孤獨,高處不勝寒的獨行老人...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把這種歷時五十年的美好回憶和初心都毀了,把漢武帝自認為無暇的一生都毀了,把一個老人在老人堆里的安全感也毀了.
這里多說些后話,漢武帝和把相權從功侯集團那里攬到自己人手里的漢景帝不同,漢武帝鞏固君權的手段主要是靠大規模漢匈國戰,打造強大中央軍與掌控絕對軍權。他是用兵權擠壓相權。所以到他死時,作為兵權代表的大司馬大將軍的實際權力,壓過了文官系統代表相權丞相之職,成為百官之首。所以直到元鼎五年酎金奪爵,漢武帝才真正把開國功侯集團徹底清洗。
這塊說多了,回到元光年間,漢武帝就是用自己的衛家外戚朋友圈,擠掉了王太后的圈子,從此實現了乾綱獨斷的大帝生涯。
元朔年間,漢武帝采用了主父偃的推恩令主張,開始接續祖上的努力,完成瓦解關東諸侯的最后一擊。主父偃其實還是衛青舉薦給漢武帝的,也是衛系背景,只是元光年間漢武帝一直受制于王太后勢力,沒敢采納,到了元朔二年掌握人事權,才敢正式發布推恩令,完成去諸侯自治的法理化進程。但這個時候,關東諸侯事實上已經被搞得沒什麼反抗能力了。淮南王反叛那種和漢武帝麾下衛霍遠征軍相比,基本上就是過家家,小打小鬧,都不屑多說。不過淮南王之所以歷史筆墨較多,是因為他在反武帝儒家改制的意識形態上,是當世代表黃老防守方的宗室意見領袖,他主要是軟實力影響大。
所以,這陽謀,實際上是奠定在:
秦始皇,先把上古部族時代就形成的天理般的諸侯權威打掉,強行搞集權。但秦始皇那套其實沒最終搞成,被反撲了。劉邦進行歷史性妥協,走郡國并行的回頭路,但花余生把最離心離德的異姓王搞掉,換成自家小孩。呂后殺劉邦的小孩,換成劉盈的小孩,讓孩王們總也長不大,建立不起封國民心,最后還推出一批待宰羔羊一樣的虛名呂王。漢文帝,趁劉家新一批小孩又替換掉虛名呂王,趕緊先把居于關東中間交通樞紐位置的第一大國齊國給搞殘,破掉強勢合縱可能性。
這是正式宣告式的最后一擊。沒有前邊的歷史進程,這不僅不是無解陽謀,只能是強大的異性諸侯呵呵一笑的無用空謀。要麼你打死我,否則你等不到我死我兒子瓜分我大國,我就先要搞死你。
這要真是叫無解陽謀,東周天子不早用了,等得到漢武帝?哈哈,大概春秋戰國的諸侯們理都不理,還要扣你一個擅改祖宗良法成法,失德不配做天子的帽子,削藩失敗后,造反的諸侯就是這樣說漢景帝的。
不是說禮制定下了,諸侯就遵守,還是要看實力的。而且定這種禮制,阻力最先就來源于朝廷上,而不是諸侯,因為這是搞集權,除了皇帝,都提防。列侯與諸侯對皇帝來說,原本是內外制衡的雙方,一邊兒消失了,另一邊兒肯定就沒用了,列侯心理也清楚這種制衡態勢,自己這個群體存在的意義。
可為什麼推恩令,明明是等諸侯死了才分,他們也會反抗呢?因為每一代諸侯王的身后,都有一個強大的地方利益集團。就像江充巫蠱之亂一樣,漢武帝沒死,李廣利他們就想讓漢武帝自斷根基,把權力轉到劉髆這一系,而不是劉據那一系。漢武帝玩了一輩子鷹,到了被鷹啄了眼,但作為專業權力運作大師,總能回過味兒的。
如果不是諸侯國的軍政實力,早早就在漢景帝時被打掉了,而且趁著內戰得勝兵威,漢景帝已經實質性運作,讓地方利益集團與諸侯王的權力與利益,進行決定性的解綁和脫鉤,那麼,後來漢武帝即使推恩眾建,諸侯國獨立的統治單元內,奶酪受到嚴重觸動的諸侯國地方利益集團,也會推著諸侯王趕在推恩前就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