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是學歷史的,隨意說說,貽笑大方。
大唐的偉大,實際上在于大唐的普世價值觀。
盛唐崛起于南北朝割據混戰300年的隋朝班底。
縱觀隋朝,開運河、征高麗、統一南北,歷練了300年的北朝武士,以極端強大的軍事力量建立了一個大一統帝國。
隋朝脫胎北周宇文、宇文出于北魏拓跋,
自唐以來,北朝政權就一直是草原上的盟主,所有北方民族的可汗。
而隋煬帝征高麗,是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高麗是當時北方唯一不臣服的民族,
隋煬帝希望畢其功于一役,徹底完成整個東亞地區的民族統一。
然而,大隋崩盤了,崩盤的原因是強大的經濟力量和強大的武裝力量都不能讓所有民族臣服,
只有真正的公平、開放、開明的上升渠道才能讓所有民族欣欣向榮!
而最終締造這一普世價值觀的,正是:
大唐!
大唐通過「軍功模式+科舉模式+貿易模式+都護府模式」創造了一個循環相生,任何人不分貴賤、不分民族,都能找到自己實現人生價值的偉大路線。
然而,上升路線總是有終點的,軍功模式的上升終點是「節度使」,貿易模式的上升終點是「資本驅使唯利是圖」,科舉模式的上升終點是「宰相」,都護府模式的上升終點是「合久必分」。
在這種普世價值觀的感召下,唐朝實際上出現了類似于羅馬帝國崩潰前的雇傭軍引發的軍事危機。
類比羅馬城被曾經亞拉里克一世攻陷,而亞拉里克一世鎖率領的西哥特人,本來就是生活在羅馬帝國邊境,幫助羅馬帝國戍邊的輔助軍團。如果羅馬能夠一直向往擴張下去,也許西哥特人也能得到羅馬式的利益,逐漸被羅馬同化,然而,最終西哥特人揮師南下,踐踏了羅馬。
在唐朝鼎盛時期,唐朝名將中,直接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就有如下:
阿史那·社爾,出身突厥王子。
契苾何力,出身鐵勒可汗。
黑齒常之,原為百濟名將。
高仙芝,高句麗人。
哥舒翰,西突厥人。
李光弼,契丹人。
仆固懷恩,鐵勒人。
當然,還有那個終結了唐朝的叛逆,也曾經是唐朝北疆的守護者,
安祿山,西域粟特人。
只要你認同大唐的價值觀,就能率領唐軍,所向披靡,打通商路,共興盛唐!
隨著科舉制度的興盛,大唐的人才也一掃南北朝時期的士族沉悶,開始出現人才鼎盛的局面。
而皇帝,除了利用士族高門大姓之間的內斗制衡權利之外,
現在多了一個強大的抓手,那就是可以組織起平民科舉官吏和門閥家族之間的平衡。
北朝門閥家族都是從300年亂世里撲殺出來的精華,他們利用強大的家族資源、技能傳承、知識儲備,早已形成了良性循環,馬上能將軍殺敵、馬下能宰相治國。
而科舉制度出身的平民文官擁有治國能力。
外國人高級將領擁有一樣強大的軍事能力。
一個外籍軍事將領、平民科舉文官、全能門閥貴族三方牽制互相促進的大唐車輪出現了,
并且循環相生,席卷世界!
當然,當這樣的三方模式過分成熟,原本作為中樞核心人物的李唐帝王,博弈作用越來越被看輕。
如果封建時代的權利分配足夠完美,
那麼皇帝又如何體現其極端的任性和集權呢。
如果皇帝過于任性、柔弱也好、獨斷也好,只要破壞了三方的平衡,又是否會遭到外籍武官、平民文官、全能門閥的反彈呢 。
過于強大的唐太宗李世民,在太子廢立問題是,只要是貴族門閥支持誰,就打壓誰。
後來繼任的李治又過于柔弱,為了對抗冠門閥不得不由皇后武則天重啟平衡機制的調和工作。
經過幾代變幻,當時的李唐皇帝已經不了解三方牽制的真正精要,也無法平衡的操作大唐車輪。
而在整個過程中鐵腕越發熟練的武則天,最終成為了能夠調和平民、外族、貴族三者平衡的唯一人選!
平民當官,沒有任何家族依仗,只能秉公執法,在則天女皇的操控下變成維護秩序的鐵桿酷吏。
外族將軍,依賴兵權和殺伐,只能在解甲歸田和被懷疑謀反中掙扎,被則天皇帝各個擊破。
門閥貴族,則是可以重新打造提拔的,隨著李唐皇帝體系被取代,武家也可以成為頂級門閥。
「軍功模式+貿易模式+科舉模式+都護府模式」的路線,最終還是進行不下去了。因為封建時代解決不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而武則天最后的困惑,皇帝傳給兒子還是外甥,不如說實際上她心里深深的明白,皇帝傳給李家還是武家,只要是家天下,大唐的車輪可能就輪轉不好。
選擇一個女皇,
恰恰是說明了權利陣營之間的博弈平衡。
而最終武則天立下無字碑,將所有難題,留給后人。
當皇位重新交還給李唐,門閥必將重掌權柄。非李唐門閥的普通大唐人,做到了宰相、做到了邊疆節度使,他們已經無官可做,整個大唐體系崩潰危在旦夕。
而在這崩潰的臨界時刻,也出現了最強大的李唐皇帝,
在古代能活到76歲,在位44年的唐玄宗李隆基,
他以高屋建瓴的政治鐵腕,將宰相和邊疆節度使直接的矛盾、傾軋、互相抵消的套路玩弄到了極點。
他也將大唐推升到了極盛!
如果問李隆基自己,可能比起高仙芝、哥舒翰,他還真的會覺得安祿山更值得信任。
也正是因為安祿山更親信,李隆基也隱隱的明白安祿山最危險。
原本一個很容易的邏輯,
就和羅馬帝國崩潰之前的西羅馬帝國皇帝霍諾一樣,當時他覺得對付蠻族的西哥特阿拉里克,還有蠻族的斯提里科,當斯提里科擊退哥特人、蘇維匯人、勃艮第人的聯合入侵,使得羅馬帝國出現暫時的穩定局面,羅馬皇帝就又覺得這個模式可以長治久安。覺得殺掉斯提里科又是天下太平。
總會有新的外族將領,為了拿到羅馬的高官厚祿,重新為羅馬征戰。
然而,這個邏輯死局被安祿山破解了。
原本安祿山也明知道,自己和哥舒翰、高仙芝、或者李光弼,大家都是外族,大家誰先動手了,就會被其他人滅掉,自己的財產勢力被分食,或者會有新的外族小伙子填補自己邊境守護的職責。
可是他突然領悟了「示范作用」!他可以反叛整個李唐的普世價值觀!
他雖然起兵一年就死了,
但是他提醒了所有手握兵權的將領,
大家為什麼一定要過有秩序的好日子!
為什麼一定要通過拼殺維護李唐世界的商業秩序!
而這些商業秩序建立之后,錢財只是源源不斷的流向長安。
正像是羅馬時代的商業秩序建立之后,錢財只是源源不斷的流向羅馬!
就像阿拉里克想的一樣簡單:「一旦攻進羅馬,就把城里最有地位的貴婦人給她當奴卑,把她們的財寶給她做禮物。」
邊鎮守護們,不想要一個井然有序,保衛羅馬價值觀,然而錢財只歸羅馬城,自己只能在羅馬城權貴的玩弄之中被挑撥被賜死的復雜游戲里繼續!
他們就想攻破羅馬,踐踏權貴。
最終,在普世價值觀的天花板上,橫著血緣、民族的玻璃墻。
羅馬的大一統歐洲崩潰了,
拿破侖的小國林立民族國家的歐洲誕生了!
我們以大唐為榮,因為大唐實現了民族大團結,實現了幸福無國界!
雖然大唐沒有完成偉大興盛的持續,
但是普世價值觀終究會實現!
高舉某國第一、某國優先就是走向羅馬崩潰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