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怎樣蓄養死士的?他們為何甘愿犧牲自己成就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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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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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是怎麼蓄養死士的,我不知道。

但我好像知道我老闆是怎麼蓄養死士的。

我親眼見我老闆撞死了一個人,在我面前,我報的警。

但是,隔天我老闆還是正常的上下班,據說他的車被人偷了,偷車賊當天就被抓了,還涉嫌肇事逃逸。

最神奇的是,偷車賊在被抓一個月后,死了。

(推個自己的小短篇,算是水泥的姊妹篇)

你在工作中有沒有過令人「腿軟」的瞬間?

1、雨夜車禍

那是一個雨夜,很大的雨,視線不好。

因為一張圖紙的第15次修改,我凌晨三點才下班。

雨真大啊,雨刮開到最大,仍然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

就在我們公司樓下的街角,我看到我們領導的路虎,撞飛了一個橫穿馬路的外賣小哥。小哥被撞飛了十幾米,重重地倒在地上,當時就不動彈了。

我一個急剎車,胸口重重地撞在了方向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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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反應,是關掉了車燈。我黑色的帕薩特在這黝黑的小巷中,瞬間像是消失了。

我打了電話報警,然后就匆匆離去了。這個熱鬧,我不敢看。但其實也沒得看,在我發動引擎走不久。我聽到了路虎發動機的轟鳴聲。

我還算有心眼,用的是我的第二張卡,那張卡,公司沒人知道號碼。希望沒人知道是我報的警。

因為前一天熬夜加班,我休息了半天,下午才到公司。

到公司就聽到了一個令我震驚的八卦,老闆的路虎車,昨晚上丟了,不僅如此,路虎車還在我們公司附近,撞死了一個人,是給我們設計部加班的同事送宵夜的外賣小哥。

【據說外賣小哥當時就不行了,120來的時候都涼透了,滿地的烤串。】

【據說我們老闆的包丟了,包里還有車鑰匙,車也丟了。】

【據說肇事車輛,也就是我老闆的車還逃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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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我老闆早報警了,肇事車輛被警察攔停了。】

我不參與他們的任何討論。我只聽。

模糊的前擋風玻璃上,老闆的臉,仿佛是我的錯覺。

可能是我加班太累了吧。也可能是我看見車,看見車牌,腦子就自動浮現出老闆的臉。

恍惚中,我好像還看見了勞力士表盤的反光。我這種散光眼,暴雨夜,我怎麼可能看見呢?人果然不能加班太久,腦子都鈍了,記憶也錯亂了。

【據說我們老闆凌晨還在開視頻會議呢,還有錄屏,有不在場證據的。】

【據說偷車賊被警察攔截下,直接就招認了。】

【據說老闆的路虎追回來了,老闆嫌晦氣,給送拆解場直接拆解了。】

討論很多,而且每天都有新料爆出來。

【聽說了麼?偷車賊是個癌癥病人,沒錢治病了,才偷了老闆的包和車。】

【什麼偷啊?明明是老闆吃飯把包給忘了,那人撿到后,見財起意罷了……】

【聽說了麼?撞人之后的報警電話定位是我們公司這邊的。】

【你這不廢話麼?報警電話肯定是公司這邊的,要不然大半夜,誰報警啊?路上都沒幾個車幾個人。】

【聽說了麼?警方在找目擊證人呢?就是報警那貨。】

2、目擊證人

我不知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不會再報警了。我把第二張卡從手機里拔出來,剪斷并沖了下去。

不光這樣,我把手機泡在了水里,而泡在水里之前,我把手機的時間,改到了事發的那天晚上,晚上十一點。并刪掉了手機里的重要信息。

在泡水兩個小時后,我嘗試著開了下機,嗯,不出所料的黑屏了。

然后,我在去吃飯的路上,故意跟一個人擦肩而過。如同我意料中一樣,我的手機,丟了。

那個人,天天偷偷摸摸的在我們公司附近晃蕩,見人就偷偷問,便宜手機要不要,不是個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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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口的攝像頭應該沒拍到我。我當時的行駛路線,應該是監控的死角,躲攝像頭,是我的職業愛好。

我的老闆,在事發的第三天就跟沒事兒人一樣來上班了。

我只能說,我的抗壓能力不行,我看見他的時候,渾身戰栗,身體都僵硬了。

但幸好,我這種小蝦米,認識老闆,老闆不認識我。進公司幾年,我甚至沒跟老闆直接說過幾句話。那幾句話,也是公司開年會的時候,隨意寒暄的時候。

我知道,警察遲早會找到我的。我能做的,就是盡量延遲這個時間,而且,把我從這個事情里摘出去。我不想在這個事情上,跟我的老闆產生任何的交集。

手機我處理掉了。那我呢,如果我當時沒有出現在那里,我應該出現在哪里?我出現在那里做什麼?我為什麼出現在哪里?誰能為我證明。

假話,是很容易被拆穿的。因為一次次的反復回憶的話,假話,是會露餡的。想讓別人相信自己說的話,就需要自己先相信。

是否有可能,我出現在那里,但是時間不一樣,我什麼都沒看到?

車出公司停車場,是有記錄的,路口監控我很確定沒拍到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自己走了另外一條路回家。

那我為什麼要走另外一條路回家呢?

為什麼?為什麼?

快點,快給自己找一個理由。一個聽上去符合邏輯的理由。我在心里催促自己。

嗯……我餓了,吃東西?不行,吃東西會讓人聯想到外賣,繼而聯想到外賣員的。

我突然想起了初戀,傻乎乎地跑到人家家樓下了?這個理由可行。

但怎麼解釋那條路上的監控沒拍到我?按照我當天的回家路線,到底有幾個攝像頭拍到了我?我怎麼證明自己走過那條路?

天,真的是一個謊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

心驚膽戰地等了一周,居然沒人來找我,不,是沒警察來找我。

警察沒找上門,另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人找上門來了。我老闆。

那是一個周五的下午,我的直屬領導通知我,老闆要見我。他的表情,是一副我要發達了的樣子。

我只能苦笑,真的是內心在滴血 。我怕啊,超級怕,走路哆嗦。

在同事眼里,我是個沉默寡言的工科男,不喜歡說話,只悶頭做事情。我此刻無比感謝我的這個人設,幫了我大忙了。

我畏畏縮縮地站在老闆辦公桌前,不是老闆罰我站著,是我不敢坐。

老闆其實有示意我坐下談的,結果我愣是嚇到腿僵硬到不打彎,坐不下來。

我站著,老闆坐著,我能看到老闆濃密的頭頂,但不妨礙我當那個弱勢的人。

【聽說你為人很踏實,認真。別緊張,就是找你閑聊閑聊。在公司干幾年了?】

【五...五年】嘴也不受我控制了,舌頭也脫離掌握了,我開始結巴了。

【嗯,干挺久了。聽你們劉所說,你很能干。】

這話我咋接,領導說我能干,【感謝...感謝劉所培養,感謝...公司這個平台。】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加班?年輕人也要注意身體啊。】

【我...我最近有個項目...項目比較急。下班就直接開車回家了,家...家離得近,都是兩點一線。】

【前兩天下大雨,你回家路上,車沒事兒吧,公司路口可是經常積水。】

繞來繞去,終于來了。【路...路口?我沒從路口過啊,我回家是另...另外一條路,不...不經過路口。不過那天...天,雨...雨下...下的真...真大,啥...啥也看不清。】我故意更結巴了一些。

【年輕人,注意身體。好好干,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老闆結束了談話,一揮手,讓我走了。

我走到門口,聽到老闆的嘀咕,【是個結巴,那應該不是他。】

不一會兒,我手機上震動提示到賬xxx元,6w,我的天,這是封口費麼?

辦公室已經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今年這個季度績效發的真早啊。】

【王工,你發了多少?】有人問我。

我愣了下,捏著手機沒敢吭聲,【沒,我還沒發。】

【切。】對方顯然不信,但也沒再問。

我余光看到了他的手機銀行短信,到賬2w。他級別是比我高的,我怎麼也不可能拿的比他多。我這個錢,是我什麼也沒看到的錢麼?

不過有人的關注點跑偏了,關注的是我的手機,我們公司誰不知道,在這個5g時代,我還用著6p。而現在我的手上,是13p。

【喲,王工換手機了?】

【王工早換了你不知道啊?王工的老古董丟了。】

【你不看朋友圈啊,就大雨那天,王工發朋友圈說手機丟了。一幫沒心肝的還給人點贊呢。】

看吧,我熱心的同事們,現在都是我的嘴替,七嘴八舌都替我解釋了。

我想跑路了,雖然我什麼壞事兒也沒做,甚至還干了件好事,報了個警,但我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那個雨夜,模糊的老闆的臉,時不時出現在我面前,我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不正常了。

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在我琢磨啥時候跑路合適,準備暗搓搓的跑路的時候。

一天早上,我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找到了我丟失的手機,但我明明連警都沒報。

我趕到警察局,接待我的警察跟我說,【在你們公司樓下抓到了一個偷手機的慣犯。繳獲了好多手機,之前來認領的同事認出那個老古董手機是你的了,就順嘴跟我們警方說了。但是這個手機已經不能開機了,所以通知你來看看,是不是你的。你說說有啥特征。】

我一五一十的開始說,【后殼摔了,左上角有個坑,側面右下有個劃痕...】。這古董我用了很多很多年,太熟悉了。

警察一點點的做記錄,并進行核對。把手機的外觀等細節核對一遍后,跟我說【你這個古董機,有你不止一個同事說是你的了。但我們為了嚴肅起見,還是跟你核對下細節。手機現在給你,你來登記一下。】

我連連稱是,說著就簽了個字。

等我簽完字,他把手機遞給我。

【謝謝警官。】我說完就轉身要走。

【對了,你還記得是哪天丟的麼?】

【嗯,是7月3號,周二吧。】

【是麼?可是那個慣犯說是7月4號啊。】

我的步伐一滯,愣在原地,再也沒力氣往前邁一步,我甚至連轉身面對他的力氣都沒有。

【額,我記得就是那天啊,我記錯了麼?】

【也可能是那個慣犯記錯了吧,他一天偷好多手機呢。】警察笑著對我說。

我沒敢再搭話,也不敢回頭。他跟我說這句話,好像只是在閑聊一般。

我一路小跑跑出了警察局。跑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他在我身后笑。笑聲很是意味深長。

為什麼我一個沒做壞事的人,會那麼心虛。

都說人窮志短,我是信了。我應該做的事情,是拿著那6w,拿著老古董破爛手機,從這個城市消失,而不是規規矩矩的打個離職信,等著離職。承認了吧,我就是舍不得那一個月的工資。

那時候,我還沒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不知道,老闆能有多狠。

3、多此一舉

我寫了離職信,提交了。我離職的理由,是我要回老家盡孝。

我等啊等,離職信就是沒批,不是領導出差,就是領導開會,要麼就是領導出去學習了。

我沒有等來離職批復,卻等到了一個令我震驚的八卦。公司的樓梯間,老闆的司機和財務在聊天。

【聽說了嗎?偷老闆車的那個人,死了。】

【啥?肇事逃逸,也不至于死刑吧?】

【瞎說,你懂不懂法?法院判能這麼快?人是在看守所沒的。】

【說是什麼什麼癌,窮瘋了,才偷車的。】

【哎,可憐被撞死的那個人,攤上這麼個人,家里咋辦,錢也沒得賠。】

【哎呦,聽說沒有,咱老闆給死的那家捐了二十萬呢。】

【嘿,那黑心老闆,天天讓加班,還舍得捐錢?】

【不對啊,老闆捐錢?他那麼扣的人?】

【老闆段位高,你都不懂了,做公益還抵稅呢。】

我沒再往下聽,躡手躡腳地走了。沒注意身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死了?天啊。

偷車賊死了,老闆還給被撞死的死者家屬捐了二十萬?這是個巧合麼?

那個街角,現場的三個人,偷車賊死了,被撞的外賣員死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肇事司機是老闆麼?還是死的那個偷車賊?我真的懷疑自己的記憶扭曲并模糊了。

抑制不住的恐懼向我襲來,像溺水一般。

人在恐懼的時候是不冷靜的,我沒有管好自己的手和腳。

我居然按照新聞上的模糊報道,邊走邊問,找去了偷車賊家里。

他家里已經沒人了,因為癌,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妻離子散,親戚們也都斷了來往。

這一路上,隨便問點他的鄰居,都知道他的故事,覺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好像在情理之中。

他家破破爛爛的,在一個棚戶區里面。

問到的人都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悲。

感謝這個自媒體的時代,問過的人都以為我是個做公眾號的,薅著熱點寫文章的愣頭青。

聽說他還有個老母親,在很遠的老家。妻子帶著兒子跑了,再沒露過面。

我站在他破敗的家門口,感嘆人這一生就這樣了麼。

回去的路上,我跟一個人擦肩而過,那個人,我居然有點面熟。

我不僅去了偷車賊家,我還去了被撞死的外賣員家。

他家的地址基本上也被一幫博主什麼的,暴露的差不多了。

我聽說不少人給他家捐款,甚至有相關的報道,但沒有提及我老闆的。

我甚至去見了死者的父母,【我替xx設計院來捐款。】

老兩口擺著手說【不要了,謝謝了,之前收的也都捐出去了。】

他們的反應,對xx設計院,很陌生。

【我們準備以匿名形式捐款。只是同情你們的遭遇。】

【謝謝啦。你們單位真實誠。其他的都是想借助捐款來宣傳自己的。】

我一聽,壞了,都是公司名義捐的,也沒匿名的,那我聽到的,豈不是一個局。

我匆匆出了他家的門,往自己的車跑去。

很遺憾,短短的幾步路,我沒跑到。

就感覺脖子上一下子刺痛,然后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4、水泥澆筑

我醒的時候。

水泥砂漿從我的頭上滑下。原來水泥砂漿這麼絲滑。

我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這是多少標號的水泥來著?中砂細砂?

「普通水泥從施工到完全凝固需24個小時左右」

「硅酸鹽水泥,水泥初凝不會早于45分鐘,終凝不會低于6.5小時。」

現在,就是水泥凝固的最佳季節,夏天。

我環顧了下四周,連喊救命的欲望都沒有了。

這是一片爛尾樓,強弱電設計圖還是我畫的,圖紙改了一輪又一輪,電施就一直沒機會施工,到土建部分就爛尾了。

我在第11號樓的坑里,11號樓的基礎坑里。

這個爛尾小區總共15棟樓,11號樓挖了基礎的坑,就徹底爛尾了,而其他的樓都已經施工到正負零以上了。12、13、14、15四棟樓,根本連基礎開挖的工作都沒有進行。

這是一個鋼筋林地的大坑,據說叫什麼「筏板基礎」

這是啥基礎我也不關心了,也無心關心了,因為我正在被綁在這些鋼筋上面,上面還有混凝土攪拌車往下傾倒。我可能也會變成這個基礎的一部分。

我想掙扎,但很快就發現是白費力氣,我的脖子、手、腰和腳被人用鋼筋,擰在了基礎的鋼筋籠子上。手指粗細的鋼筋,提醒我,我的掙扎是多麼的無力。

我想呼喊,一條鋼筋勒著我的嘴,擠壓著兩側臉頰,頭部也被擰在了鋼筋籠子上。

被封在水泥里,是之前辦公室畫建筑施工圖那幫人,天天討論的一個段子。

我想告訴他們的是,在水泥里,人可能是被嗆死的,窒息而死的。

水泥初凝不會早于45分鐘,但我可能不用水泥凝固,就沒了。

合不上的嘴里有砂漿了。鼻子里也進砂漿了。

曾經有人生病鼻子不通說是鼻子灌水泥。感冒了鼻子不通最起碼嘴還能湊合用。

從來沒覺得像現在這樣,覺得空氣的味道是那麼的鮮美。

曾經在無數次的夜晚回想,自己混的那麼慘,為什麼或者,真到了現在,覺得能多吸一口氣,是一口氣。

感覺著砂漿進了鼻子,進了嘴,連呸呸吐出去,醒個鼻涕都做不到。只能感受到略有些溫熱的粘稠液體,緩慢滴流動,堵塞著鼻腔和口腔。我甚至試圖吞咽下幾口,來緩解不停涌入的窒息感。

【我的胃里會不會有砂漿?會不會凝固?】

我感受不到痛苦了。

5、意外之外

大家都以為我死了……我也以為我死了……

眼皮好像被強力膠粘住了,怎麼使勁都睜不開。

不對啊,我不是死了麼?為什麼還能意識到自己睜開眼睛的行為?

喉嚨里感受到一股癢意,開始瘋狂的咳嗽,喉嚨里有粗糙的沙粒,嘴里有土腥味兒。

咳到眼淚水都止不住的流出來。

朦朧中睜開了眼睛,身體的感受真刻地提醒著我,我好像沒死。

手腕上,腳上的勒痕,鼻腔里口腔里殘留的顆粒物提醒我,我經歷的被水泥砂漿澆灌,不是一場夢。

【嗚嗚..嗚嗚】我試圖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除了嗚咽聲,什麼都發不出來。

我可能是在一個毛胚房里,借著昏暗的燈光,我開始四處打量。

墻,是水泥墻,還留著脫模后的痕跡,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天花板,就是現澆樓板的樣子,連找平都沒有,起起伏伏,輪廓清晰。沒門、沒窗戶。

而我躺在地板上一個破爛的墊子上。

這好像是網上說的敘利亞戰損風。

聽到我的動靜,外面進來了個中年大哥,胡子拉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大哥跟我說【你醒了?歡迎來我家。】

我嗚嗚地說不出話來。急的手舞足蹈。

【歡迎你來我家,10-1-502。】

10號樓?我知道,10號樓就在埋我的那個坑前面呢。

【你暫時說不了話了…你聽我說吧。】

【我救了你,也不是白救的。有人呢要搞死你,也有人呢想搞死我。我救了你,你要幫我。】

【算你小子命大,也算咱倆有緣分。】

【我不知道誰想搞死你,但既然在工地,可能跟想搞死我的是一幫人,你現在在他們看來,已經死了。】

我掙扎著坐起來,抓著大哥的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大哥咧咧嘴繼續說,【你這情況也不適合去醫院,我就瞎折騰了,你居然活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所謂的折騰,就是拿著高壓水槍沖我的鼻子,沖我的嘴。給我灌了一肚子的醋水,再給我擠出來。

至于我肚子里食道里,有沒有小的混凝土塊,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他這麼折騰下來,我昏了兩天后,居然醒了。

他給我拿了紙筆,方便交流。

大哥說【同是天涯落難人。互相幫助吧。】

【我叫朱建,你就叫我朱哥吧。

這房子,我買了六年了,看著它起地基,看著它封頂,看著它爛尾,一爛,爛了三年,動都沒動一下。

這房子,是我的命。

首付的錢里,還有我爹,辛辛苦苦在地里刨出來的十萬塊錢。這里面是他彎了多少次腰,流了多少次汗才得來。

但樓,居然就這麼爛了。銀行的貸款還不能不還。我不能征信花了啊。爛的第一年,還心存幻想。爛的第二年,心都涼透了,但還不死心。爛的第三年,死心了。維權維了三年,我想要一個說法。

我甚至為了省錢,搬來了我的房子住,沒水沒電。電就靠太陽能,水就靠自己搬。這是我自己買的房,我就要個說法。】

這番話說完,大哥的眼睛都紅了。

大哥嘆了口氣接著說,【這個城市很大,卻沒有一盞燈屬于我。我畫了無數的圖紙,卻沒有一套房屬于我。而我因為這套無法交付的房子,連媳婦兒都沒了。】

這片爛尾樓有人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里沒水沒電,沒有任何配套設置。房子主體好了,但是沒窗沒門,跟室外比起來,真是只能這個風擋個雨。

我在紙上寫到,你為什麼不住個一樓啊?一樓不是更方便麼?

大哥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我只住自己的房子。】

【你真的運氣很好。我聽到了動靜,還以為有人偷東西,趕緊把家里的蠟燭滅了。最近這塊晚上有人來偷鋼筋出去賣。出去一看,混凝土車來了。當時還高興呢……這是要復工了?結果就來了一輛混凝土車和一輛普通小轎車。混凝土開始倒之后,那輛小轎車就不見了。我大著膽子偷偷瞟了一眼,就看見了被綁在鋼筋上的你。你得感謝我,家里還愣是有兩把好用的鉗子。】

【大哥,你就不怕惹禍上身?】我在紙上寫到,然后不解地看著大哥。

【嘿,那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經歷了什麼,我還怕死?我不怕了。不僅如此,我維權還搞出了點名氣,他們反而不敢動我了。】大哥自嘲地說。

【你呢?看著事兒也不小,得罪的人也挺狠。看著你得罪人的本事,我感覺你本身也不小。】

我苦笑了一下,啥本事啊,我連雞都不敢殺的一個普通人。小時候有次非要鬧著吃雞,我媽說你爸不在沒人殺雞。我就鬧著非要吃,結果我媽讓我自己殺。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只雞,斷了半邊脖子,撲棱著飛起來,紅血霧在眼前籠罩的場景。從那以后,我還吃雞,但我怕活雞。

我長這麼大,就是個別人嘴里眼里的普通人。相貌平平,身材平平,學歷平平,因為不會拒絕,還總是被人發好人卡,說我是老好人。

我得罪的人,只有那一個。

能給我安排在這個工地,看來我得罪的人,還真是跟這個爛尾樓有關,跟大哥有關。

大哥告訴我,【混凝土車是在凌晨,天還沒擦亮的時候開走的。開走之前,還有人像模像樣地去看了看澆筑的地方。】

【按照現在的溫度,三四個小時過去,混凝土基本都凝固了。而且按我的經驗,他們用的標號還高一些,凝固的稍快。不過你還是命好,這幫人沒在水泥里加速凝劑。要不然你小子咋可能撿條命。】

確實是撿了條命,大哥救我的時候,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現在發現我居然半死不活地活下來了。那不能一直這麼半死不活下去。

我,想要一個真相,誰要殺我,為什麼?是不是我那個可惡的老闆。

而大哥,想要一個說法,爛尾樓的說法。

6、生死之間

我這麼半死不活著不是個辦法,大哥真的是維權維出了經驗,把我送進了下面縣城的一家精神病院。

開車去精神病院的時候,大哥咧著嘴笑著說【放心,這地兒我熟悉,早兩年被送進去好幾次了,說我是精神病,所以才到處鬧事兒的。】

看著我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哥繼續說【別怕,老子進去了好幾次了,跟里面很多人都熟悉了。哎,精神病院反而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他長嘆一口氣,苦著臉說【兄弟,你現在也只能去這兒了,去正常醫院,你咋解釋你口喝水泥啊?況且,真想弄你,你能去醫院麼?】

就這樣,我被大哥送進了精神病醫院,按他的話說,我是自殺未遂,所以被送進來,而他是我一表三千里的親戚。

精神病院我沒來過,閑逛也不可能來這兒啊。但是這住院,遠方表哥都能把表弟送進去,都這麼隨意麼?當然我沒忽略大哥給那人塞的紅票票。

我心疼啊,那是我的錢。不過大哥有句話很對,【人走了,錢沒花了,更難受。】

我就這樣糊里糊涂地進了精神病院,畢竟我是「精神病」,手續什麼的都是家屬辦理的。

不過真進來了,發現我這「喝水泥」的,居然還算是正常的,跟人家吞釘子、吃玻璃的比,我好像也不算啥。

大哥直接在住院卡里充了好幾個w,可不是大方呢,花的我的獎金錢。不過錢花的確實值,那醫生給我掏水泥的樣子,特淡然,手藝特好。

不過倆月,我就能嘶啞著說話了。

大哥來看我了好幾回,我算是知道他那句他跟這邊人熟是啥意思了。中年護士大媽,彪悍大叔醫生,他愣是都知道名字。

大哥跟我說【你小子實慘啊?人都沒影了,愣是沒人關心。】

是啊,城市囚徒,我就是那個城市囚徒。上班跟同事很少說話,交流基本靠v信靠釘釘。下了班回去,出租屋,倒頭就睡,鄰居是誰,一個都不認識。

【我去你小子公司附近貓了幾天,一切正常,嘛事兒沒有的樣子。有一天趁著保安下班,我還打聽了下,反正聽他意思就是四平八穩,沒啥變化。】

【哥,你這都名人了,還敢大搖大擺啊?】

大哥吐了個煙圈,悠悠地說【你哥我有經驗,變裝呢,看不出開。放心。我還去你租房的地方了,我看房東那意思,是你不交房租,跑路了。】

我在這個城市待了十年,基本沒出過這個區,上學工作租房,都在那個區,但我居然沒有朋友。

我是個糊涂人,做鬼大概也是個糊涂鬼,因為我只是懷疑,想殺我的是我的老闆,但我沒證據。

看我這傻樣,呆樣,大哥都咧嘴笑了,笑著笑著,都笑出了眼淚。

【看吧,善良的人被坑了,還不知道被誰坑了,復仇都害怕搞錯了,殃及他人。而作惡的人,卻是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他長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7、混沌之路

我走出精神病院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大哥說我變化很大,確實,死過一次的人,能不變化大麼?

我瘦了很多,像是個活的骷髏架子。瘦脫相這句話,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倒是真的信了。干癟憔悴,精氣神都被抽掉了。

大哥來接我的時候,都不敢認【兄弟,你咋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

【也沒咋折騰,不過是天天想,誰要害我,一個我說是我老闆,直接干死算了。另一個我說,萬一不是,豈不是濫殺無辜。】

【早兩年,我想過直接把小區開發商嘎調算了。一了百了。就天天琢磨怎麼殺了他。是撞死呢,還是下藥呢,還是綁架了,玩死他。但是呢?】

【我想改變這一切。】

我低著頭,不說話,我羨慕大哥,他目標明確,而我,是個渾渾噩噩的小廢物。

鑒于我對報仇目前仍沒有具體思路,大哥提出了如下方案:

方案一,參考看過的電視劇情節,我跟大哥兵分兩路,分別去扒拉老闆家和開發商家的垃圾桶。電視劇里演的,垃圾能分辨出好多信息,甚至還有秘密。方案一僅僅執行了一天就沒了。我因為跟老闆小區另一個大媽搶垃圾桶,被大媽打了,頭破了。據說那是大媽的固定地盤,別人不可插手介入。

我本來有機會訛大媽一筆,畢竟我滿臉血的樣子挺嚇人的。耐不住這是我老闆的老巢,算了,只能灰頭土臉的撤退。

大媽看我這麼慫,甚至還耀武揚威地揮了揮她的撿垃圾夾子。就那玩意兒把我打出血的。

大哥比我多堅持了幾天。不過後來跟大媽混熟了,聽說開發商幾乎不回去,外面好像有三,他也不去了。白撿那麼多天垃圾。

不過也不算完全白撿,畢竟撿垃圾對目前的我來說,還能搞點收入。

鑒于方案一不成功,大哥提出我們執行方案二。

方案二,是斷電偷入拷資料計劃。

按大哥的計劃,我把公司的電閘拔了,或者電線絞斷了。這樣公司不就沒人了麼。然后我倆潛入老闆辦公室,把老闆電腦硬盤拷貝一份。

問去老闆電腦上拷資料分幾步?

分三步。

u盤插上,文件放進去,拔出來。

我問大哥【哥,你想過咱咋進老闆辦公室麼?】

大哥沉思片刻【咱們破門而入。】

我捂著腦袋不說話了。

【公司樓都斷電了,拿啥拷老闆的資料。】

【是哦。】

【是你個頭!】

【那,那要不直接把他主機搬走吧!】

【哥!這怕是入市搶劫吧!】

【那咱要是不斷電呢?能混進老闆辦公室麼?】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大哥【哥,你怕不知道設計院就沒個下班的點,啥時候都是人。老闆辦公室還在大辦公室的最里面。要穿過大辦公室的。】

要進入老闆辦公室,就必須保證大辦公室沒有人。

【我傻了我,大樓斷電后,完全可以把老闆的硬盤卸下來。我們帶一個筆記本電腦過去,裝上硬盤盒,拷到筆記本電腦上。】

【弟兒,還是你聰明,這叫一個神不知鬼不覺。】

【呵呵,咱倆都破門而入了,還神不知鬼不覺呢?】

大哥不吭了。

想神不知鬼不覺,得能進入老闆的辦公室。

老闆的辦公室,是一扇木頭門。鑰匙我見過,是很普通的那種鑰匙,需要把鑰匙插進去擰,才能把門鎖上。

我跟大哥討論了很久,大哥甚至都想去學開鎖了。找了好多小卡片一劃拉,門就開了的視頻看,結果愣是沒學會。

我其實是不想他學會的,他是個本分人,就算是報仇,也不該把他自己折進去。

我們兩個普通人,原來想做點事兒,這麼難。

我甚至都想過要不從公司樓上跳下去,跳之前通知媒體,把我老闆和開發商的惡行全曝光了。

我倒不怕死了,就怕沒幫到大哥。

我們徹底推翻方案二,是一個徹骨寒冷的冬日的早上。因為我跟他在吃胡辣湯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大媽,還大哥撿垃圾的時候,不打不相識,認識的。

大媽跟我們一通寒暄,臨結束跟我們說【我上班去了,回聊。】

我嘴快問了句【美女在哪兒上班啊?】

大媽聽這這句美女,心花怒放,滿臉褶子都平了咧嘴說【不就是那個xx設計院麼?閑著沒事兒我去當保潔了。我跟你說啊,就那個公司那塊地,之前就是我們村子。】

xx設計院,就是我之前工作的地方,我老闆的公司。

大媽帶著笑走了。

【大哥,有這大媽聯系方式不?】

大哥咬著包子,敷衍著我【那我哪兒有啊,只是認識而已。】

【大哥,好好吃,靠你了。】

拿下大媽,也許我們可以不用研究怎麼拉閘,怎麼破門了。

大哥是個憨貨,特實在,為了蹲大媽,在遇到大媽的早餐店,蹲了大媽一個星期。天天去問老闆,大媽來過沒有,搞得老闆都以為大哥發春了,看上大媽了。

我跟大哥目前都是自由職業者,好聽點叫資源回收利用工作者,難聽點就是撿破爛的。不過大哥說了,這工作挺好,偽裝身份,時間自由。

那可不偽裝身份了麼?渾身那味兒,別人恨不得離我一米遠,都躲著我走。

大哥沒蹲著大媽,不過他的深情,感動了另一個在早餐店吃飯的阿姨,據她說,大媽喜歡跳廣場舞,可以去那里找她。

廣場舞果然一找一個準。大哥不會跳舞,但能扭幾下秧歌。沒幾天,倒是因為跳舞跟大媽非常投緣,視為知己。

大媽,不,這時候該喊大姐了。

這一天,大哥哭喪著臉到了廣場上,也沒跳舞了,就蹲在廣場邊上長吁短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姐就急眼了,問【咋回事兒啊?】

【姐啊…我遇到事兒了……】

【來,跟姐說說。姐幫你參謀參謀。】

大哥嗚咽一下,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前兩天算了一卦。說我有血光之災。】

大姐狐疑地看著他,說【弟兒啊……你是被騙了吧。】

大哥連忙擺擺手說【沒,沒花錢。是我老家親戚。算了準了。】

【那你這?】

【姐給幫個忙唄……】

死纏爛打外加軟磨硬泡,大姐答應了,不過看大哥的表情,跟看傻子一樣。

因為大哥讓他做的事情,特別匪夷所思。

大哥讓她周五中午下班前在xx公司辦公樓九樓走廊的窗戶邊上,放一個紙杯子。

而周五,是三天后,是個大晴天。

我從望遠鏡里看到紙杯子已就位。

此時,冬日的陽光溫暖卻依舊刺眼,我用手指遮住眼睛,透過指縫,望向美麗的太陽。感謝這麼好的陽光。

望遠鏡里,紙杯子開始冒煙,大概十秒鐘左右,jiwajiwa的火災警報聲響徹起整個大樓。

開始有人慌亂地跑出來,越來越多地人往公司大門口涌去。

我跟大哥,帶著油膩地安全帽,穿著油膩的工服,抬著把梯子,逆著人流的方向,向辦公樓走去。

到門口就被攔了,問我倆干啥的。

我連吭都沒吭,只是用手指了指樓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電視劇真沒騙我,一副梯子,真的是哪兒都能去。

電梯上到九樓,電梯門剛打開,就有倆保安拽著我倆。

我當時都以為暴露了,人家把我倆給甕中捉鱉了。差點沒掄著工具箱把人掄暈。

【你們怎麼才來?】一個保安抱怨道。

【那個火災報警器好像壞了,一直在響,我們都關不掉。也沒火災。我們快被那倆人煩死了。】

在這樣高分貝的警報下,大辦公室人全跑了,就剩倆保安等著我倆。

他倆也不想等。耐不住我的前老闆,把大通層的辦公樓,給隔出了個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而這一層的火警控制盤,就在他辦公室里。辦公室是在消防驗收通過后裝修隔斷的,所以控制盤就被隔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我倆很順利的進了老闆辦公室,光明正大,保安開的門。

甚至不用我倆找借口,倆保安開完門就跑了。沒辦法,沒人能忍受這麼高分貝而且尖銳的報警聲,除了我們倆這維修工。

打開老闆電腦,我傻眼了。

按原行動計劃,我倆是要神不知鬼不覺把老闆電腦硬盤里的資料給拷走的,這下完犢子,我計劃里就沒電腦還有密碼這一項。

我情急之下,掏出手機開始百度,「電腦有密碼該怎麼辦?」

大哥看我不鼓搗電腦開始扒拉手機了,伸著腦袋看我在干啥。

畢竟我們設想中,可能也就有個三分鐘的發揮時間。

大哥看看我的手機,看看電腦屏幕,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扒拉手機現學怎麼破譯密碼,他蹲在邊上唉聲嘆氣。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我頭上的汗都滴啦到手機屏幕上了,我伸手去擦。卻發現,大哥好像不嘆氣了。

大哥是不嘆氣了,大哥準備去拔主機線了,看架勢,要把主機給抱走。

我慌忙把手摁在大哥手上【哥,別沖動,主機太大了,咱們帶著連門都出不去。】

大哥眼睛都紅了,盯著我低聲怒喝【那你說怎麼辦?】

【咱,咱不行把主機拆了,把硬盤取走吧。】

之前計劃了很久,還是變成了偷。老闆電腦居然有密碼。

我倆拆了主機,卸了硬盤。硬盤是好帶走的,比主機小太多了,但是一台電腦沒了硬盤,才是真正詭異的地方。

倒計時三分鐘的鬧鈴響了。我跟大哥該撤了。

大哥催促著我走,我卻不甘心,因為我的一個小失誤。我跟大哥可能出了這個門都要被抓了。只要老闆發現電腦硬盤沒了,主機還在,一定會報警的。

我咬咬牙,死馬當活馬醫,拼了。

我舉著打火機、開始用火苗燒天花板上自動滅火系統的水噴頭。這東西是感溫的,在火苗的炙烤下,玻璃柱發出清脆的脆響,接著就是水開始往下噴。

我被水澆了個透心涼,心中卻一陣狂喜,這就是我想要的。

水霧噴到了電插板上,啪地一聲,斷電了,電腦也黑屏了……

我重新摁開插座并在一次試圖開機,反復兩次后,我確定電腦主機燒了,畢竟機箱都開始冒煙了。

怕主機濕的扔不到位,我舉著胳膊,用胳膊引著水的方向,向主機引去。

我要確保主機濕透了,硬盤也泡水濕透了。

大哥看著站在水噴頭下濕淋淋的我,終于明白我剛才為什麼要把一塊空白的硬盤頂在頭上擋水,為什麼要把這樣的硬盤再給裝回機箱里去了。

我想偽造一個,水噴霧噴頭爆裂,電腦主機泡水被燒的場景。

警報是不響了,但是老闆辦公室被水泡了。

我跟大哥倆人濕淋淋地抬著梯子就跑。出乎意料地順利,也沒人攔我倆。

8、謎之硬盤

花了幾百大米,硬盤里的東西被我倆搞出來的。

硬盤插上筆記本的時候,我的手都是抖的,用手在褲子上摩挲,蹭了又蹭。

我離秘密那麼近,卻又那麼遠,甚至連打開文件夾的勇氣都沒有。

大哥看我這慫樣,把我從電腦前拎開,自己開始操作。

電視劇里都演,老闆跟別人做交易,都會錄音或者錄像。我們要找的,就是這些錄音或者錄像。就電視劇里一般人搶的死去活來的東西。

全盤搜索,mp3、aac等音頻格式文件和mp4、rmvb、avi等視頻文件。

出來了一大堆文件,得有五十來個g。

我倆分工合作,我開始聽音頻,大哥開始看視頻。

一聲嬌喘從筆記本里傳出,嚇得大哥一哆嗦。居然是故事片,但不是我們想要的那種故事片。

我想伸手關了,繼續下一個。大哥伸手攔住我說【別,萬一里面夾雜著呢?】

【行吧,有道理,那就二倍速吧。】

我跟大哥看了一周。中間我倆還換了換,他聽音頻,我看視頻。

這里面還有國外的動作片,大哥非問我他們里面說的英語是不是暗號。

大哥,英語聽不懂不要緊,fuck是啥意思?不就跟中國的國罵一樣嗎?還暗號呢?

我大概能明白鑒黃師的痛苦了,每天上千部,偶爾孤獨,時常崩潰,痛苦不堪!

我倆看完了,眼窩深陷眼袋下垂,眼圈如深淵,黑暗無盡,如同我倆的心。

一周了,我倆沒日沒夜的看,看的想吐,看了個寂寞。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一周了,沒人來抓我倆。

大哥喬裝打扮,去廣場上偶遇保潔大姐去打探消息了。

那既然音頻和視頻沒我們想要的資料。

那老闆電腦上,有什麼是有用的呢?

財務報表?納稅證明?社保記錄?合作協議?

我懷疑這不是我老闆的電腦,不是他的硬盤。如果是他的,怎麼可能我想到的那些文件,一個都搜索不到?

word、pdf、excel,都沒有。

大哥回來的時候,我端坐在電腦前發呆。如此干凈的電腦。

干凈到連微信聊天記錄都沒有。他都不用微信電腦客戶端的麼?

大哥看我發愣,跟我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我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低著頭,長吁一口氣【哥,別逗了。】

【保潔大姐說了,公司沒啥事兒,就是火警誤報,老闆辦公室噴頭誤爆,辦公室被淹了。電腦什麼的全淹水報廢了。】

【都是誤報?沒報警抓咱倆?】

【是的,據她說都是意外。】

【那老闆電腦呢?】

【據她說,老闆叫人來修理,據說修不好之后,老闆拎著大錘把電腦砸了。】

【老闆後來想追究物業的責任,結果當天辦公樓倆保安直接辭職不干回老家了。物業咬死了就是意外,保安也是正常離職,就是不擔這個責任。】

【看來,見過我倆的保安一看辦公室泡水事情鬧大了,直接跑了,我倆反而沒事兒了。】

【那監控呢?監控沒咱倆?】

大哥咧著嘴說,【這得感謝你的黑心老闆,欠物業水電費,他們那層的攝像頭,電都讓斷了,就是個擺設。】

哎,說老天幫我倆吧,倆保安跑了,攝像頭沒電,壓根好像沒我倆啥事兒。

說老天不幫我倆吧,電腦干凈地像老闆的臉,越發讓我們覺得后面有事兒。

【那老闆的電腦呢?】

【據說你們老闆大錘一砸,粉碎,也不讓扔,碎渣渣在他辦公室放著呢。】

那麼干凈的電腦,碎片都這麼謹慎,電腦里好像還是有點東西的。

【大姐呢?大姐沒事兒吧?】

【沒事兒,那只杯子我走的時候順走了。】

【嗯?有麼?你什麼時候?】

大哥摸了摸我的腦袋,笑了笑,沒再說話。

我跟他都知道,那個紙杯子,才是這一切意外的起點。

我倆現在有點細狗咬壯腿 ,無從下口的感覺。空有武功秘籍,卻無配套的內心心法。

大哥提議【要不我們直接給他寫一封含糊不清的要挾信,就說硬盤在我們手上。要挾他說出殺你的事實?說說他是怎麼跟開發商狼狽為奸的?】

【殺人可是死罪。你覺得硬盤里得有什麼,才能要挾得到他?】

【那要不我聯系記者,就說我這邊有個大爆料?咱把硬盤的事情抖出去?】

【哥,咱倆可能就直接偷東西被抓了…】

【哥,實在不行,我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了、拿著硬盤去實名舉報他。】

一個不知道有什麼秘密的硬盤。

我仍然不死心,想再看一遍這個硬盤。

我不再搜索,而是一個盤一個盤,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的打開看。

握著鼠標的右手機械地點開,再機械地點關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但就是覺得這麼一直找下去,可能會找到點什麼。

我很后悔自己沒學計算機。但也許學了計算機,根本就不會進設計院,也不會看見不該看的,當了一次好人。

有一個文件夾,雙擊打開后,是一個文件夾,再雙擊打開,還是一個文件夾…

一個套了十層文件夾的文件夾,還是加密的。

感謝萬能的x度,我對著教程一步步操作,居然真的解開了這個文件夾。

這個文件夾里,只有一個文件,是一張照片。

9、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略有些泛黃的,翻拍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五個人,三個男性,一個女性,還有一個人,腦袋被剪掉了。

這個腦袋剪掉,是原始照片上就沒有腦袋,而不是翻拍后的jpg,用ps或者其他批圖軟件扣掉的。

照片上的幾個人,模樣都看著很年輕,其中一個男的,我看著居然有點眼熟,是因為長得大眾臉的原因麼?還是因為我見過這個人?

這幾個人是誰?彼此之間是什麼關系?跟我老闆又有啥關系?沒有腦袋的人是誰?為什麼沒有腦袋?我前老闆保留這樣一張照片,想干啥?

一張照片,背后有太大問題了。這麼處心積慮隱藏這張照片,這張照片,有什麼秘密?

這張照片上的人大概是二十來歲,按照照片呈現的感覺看,很像是我小時候用的那種傻瓜相機拍出來的。膠片相機拍出來,沖洗底片的那種照片。

我嘗試著用ps去p這幾年年輕人,中年乃至老年的模樣,卻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咦,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大哥指著照片上一個男的說。

【哪個男的?】我也覺得有個男的眼熟,莫非我跟大哥都見過那個人?

大哥指著照片左手邊第二個男的說,【就這個,這個,頭髮卷的這個。】

我還以為我倆眼熟的是一個人,原來還不是,我指著照片跟大哥說,【巧了,右手邊第二個,我看著眼熟。】

照片上五個人,唯一的女性在c位,正中間。左手邊第二個男的,是個有點點胖的小胖子,頭髮卷卷的。而右手邊第二個,是個短髮眼鏡男,穿橫條紋T恤。

大哥指著那個胖子說,【我看這人,有點像,有點像那個誰,誰,誰來著?】話到嘴邊想不起來,憋得難受,在我周圍直轉圈圈。

我本來就p不出來圖,心浮氣躁,看見大哥這個樣子,更煩躁了。

【算了哥,想不出來不想了,咱們用照片模擬下幾十年后的現在,他們的樣子,看能看出點啥不?】

大哥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沖我豎起大拇指,直夸我能干。

我之前一直試圖在p圖,都沒有用那個老年模擬網站。是因為我怕上傳網站,造成照片外泄。這麼金貴的一張照片,外泄了,怕又惹上什麼麻煩。

我把自己的顧慮一說,大哥咧嘴一笑,呲著大黃說,【咱哥們倆這家徒四壁,難兄難弟的,還怕惹麻煩,大不了一死唄。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干唄。】

【確實,也沒其他的突破口了,不如借這個機會,突破下。】

我把照片上傳到網站上,然后和大哥兩人就眼巴巴地看著照片轉換的進度條,10%,50%。。。

他大爺的,卡在99%不動彈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等到大哥都想上去刷新頁面了。

照片一點點地刷了出來。

確實眼熟,右手邊第二個,那個眼鏡男,跟我前老闆現在的樣子,足足有八分像。

而大哥則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恨恨地說,【我說眼熟呢,這不就那個無良開發商麼?】

我和大哥相視一笑,我倆想到一塊去了,原來那麼久之前,這倆人就認識了。

照片上五個人,中間站c位那個女的,白T恤的胸口上,好像別著個什麼東西,上面好像還字兒。但因為老照片翻拍的原因,能看到好像是字,但卻看不清是什麼字。

我們可能還需要去恢復下這張老照片。

因為除了這個好似徽章一樣的東西,這張照片的背景是藍天白云,其他人的衣服,也并無什麼很特別的特征。

我又試圖把照片上傳到了一個老照片修復網上,修復了下,照片的清晰度提高了不少,至于那個幾個字,隱約可以看到是xx大學。

xx大學?很神奇,那不是一所沒有名氣的大學,但我老闆的簡介里,從來都不寫這個學校。

我將四個人的頭像分別上傳,想用照片查找人的功能,搜索下另外兩個人的身份。

10、c位女人

眼睛男跟我老闆(黃世仁)的相似度為80%。卷毛與無良開發商(周扒皮)的相似度為78%。

而c位女人,與一個叫做姬顏的人,相似度到了85%。

順著圖片的信息,我們開始在網上找這個姬顏的信息,得知她是我們市xx醫院的副院長,而她簡歷里寫的學校就是xx學校。

她是副院長,也是醫生,每周還坐診一天。最神奇的是,她是黃世仁的媳婦兒。

c位女子,一邊是我老闆一邊是開發商。真有意思。

至于第四個人,網上居然查不出有類似的人。

我跟大哥商量,決定去會一會這個女人。

大哥因為精神狀態不錯,被我淘汰了。原因是,她是一名腫瘤科醫生,而我想去偽裝成一名病人。

大哥不想讓我去,怕我有危險,怕她能認出我來,畢竟她是黃世仁的老婆。我雖然沒在年會、公司等公開場合見過她,但她們家有沒有公司團建合照什麼的,還真不好說。

不知道她做醫生醫術咋樣,但是她的號,早一周都沒了。我其實也沒準備掛號,我聯系了黃牛,而且是一個不需要身份證掛號的黃牛。黃牛把號給了我,他給我掛的號,叫陳三。

為了更好地扮演一個癌癥病人,我從網上下了別人的病例,p了。把自己的頭髮推光,偽裝是不堪忍受化療脫發的痛苦而剃光頭。

我笑著跟大哥說,【扮演癌癥病人,我是專業的。因為我奶奶就是肺癌死的。】

大哥紅著眼睛不說話了。

為了更像一個病人,我斷食了三天,只喝水,同時喝咖啡熬夜。

周四一早,我帶著鴨舌帽,出現在醫院門口。

我身體虛弱得走路都喘,皮膚慘白髮烏,眼神黯淡無光,黑眼圈斗大,看著一副有上氣沒下氣的樣子。(實際上是被餓的,困得)

假扮病人的計劃暫時挺成功的,最起碼腫瘤科的門口,等候的人沒有沖我投來奇異的目光。

我坐在等候室的門口,聽他們討論,還有幾個月這個話題。

有說一個月的,有說倆月的,還有說三個月、半年乃至一年不等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直到叫我的號了,我才恍惚著想通了,他們在討論,還能活多久。

我進去之后就拉著她的手,開始哭,嘴里嚎著,【醫生,救救我,救救我。】

我扮演的是一個肺癌晚期的病人,有其他醫院的診斷說明等一系列資料,肺癌晚期外加腫瘤位于心臟大血管附近,就是活不成那種。

她抽出我的手,略帶嫌棄地抽出紙巾擦了擦。剛才洋蔥有點過,鼻涕眼淚都滴她手上了。

專家診室大概10平方,還帶一個小的休息室。辦公室里除了她,還有一個她的學生在。

姬顏醫生是一位中年女性,她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一頭烏黑的短髮。她的皮膚白皙,透露出一種健康的光澤。她穿著整潔的白色大褂,給人一種專業、親切的感覺。

不過她目前看我診斷說明的臉,卻說不上親切,而是凝重。我可能給自己找的診斷證明,病的有點嚴重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你這個,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目前建議你切除神經,緩解痛苦。】

【要不你再檢查一遍,看看?】

那一沓子的各種檢測單、病例,里面從化療到藥物,要啥有啥。除了名字不是我的,都是真的。

我連忙擠出一絲苦笑,搖頭說,【不用了。】

看她還要給我開單子,開藥,我趕緊擺擺手,走出了診室,一副放棄治療的樣子。

人我是見到了,但好像病例搞得太嚴重了。沒啥需要治療的機會了。

她的辦公桌很干凈,也沒有照片和全家福。看不見白大褂下的衣服,但鞋子都是很普通不扎眼的大路貨。

手機桌面也是很普通的一束花,沒什麼獨特之處。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往外走,心里還在懊悔是不是編的太重了,問診的時間太短了,沒問出點啥來。

快要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有人拍著我的肩膀沖我喊道,【陳三!】

11、陳三

拍著我肩膀喊我陳三,我其實都沒反應過來,因為這個名字跟我這個人,是分離的。

我抬頭打量來人,看上去四十來歲,光頭,跟我一個髮型,整個人像是個放了一個月的,蔫巴發黃的爛蘋果,身上甚至都有種爛蘋果的腐敗氣息。

他咧著嘴沖我笑,【陳三是吧?我是王天,食道癌晚期。我還有一個來月,你呢?】

我擦,這開場白夠直接的,我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眼神中的震驚,揉了揉眼睛,平復心情。

看我沒回話,他繼續開口說,【你是姬醫生的病人吧,我們有個病友群,類似臨終關懷這樣。姬醫生說把你也拉進來,感受下病友群的溫暖。】

嗯?病友群?有點意思。

說話間,他點開了微信,讓我加他為好友。

我當時警惕心就上來了,假裝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跟他說,【手機忘帶了。】

他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我當時就靈機一動,把手塞進褲兜里,摸了一把切好的洋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開始捶胸頓足,在地上打滾,【我真的是快死了啊,腦子都壞掉了,手機都忘了帶了。】一邊嗷,一邊哭,洋蔥太辣了。

我這全情投入下,幾個路人也紛紛駐足,開始觀望。

王天這會兒也顧不上懷疑我到底拿不拿收集了,我倆周圍已經開始慢慢聚攏人,而我儼然是人群中的焦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王天拍著我的背安慰我,然后抽出筆,把手機號寫在了我的胳膊上,并吩咐我一定要加他。然后匆匆離去,消失在醫院門口。

我看他撤了,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也轉身離去了。

離開的時候,我好像在人群中恍惚看見了大哥的身影。

回去之后,我跟大哥提起今天好像在醫院門口看見他了。

大哥略帶不好意思地跟我說,【我也掛號去見了那個女醫生。】

【那你看出點啥了?】我揶揄他。

【那你看出點啥了?】大哥反問我。

【實話說我是啥也沒看出來,我也不是福爾摩斯。】我撓了撓頭說。

大哥嘆了口氣,【本想著可能有線索呢,結果咱們啥也看不出來。之前看福爾摩斯,能從穿著打扮看出一個人的喜好、經歷來。】

【大哥,有人拉你進病友群麼?】

大哥搖了搖頭,【病友群?啥玩意兒?】

我說,【在醫院門口你沒看見我在地上打滾呢?】

【沒,我看完就匆匆走了,不喜歡看熱鬧。】

我大概講述了下有人要我掃微信,加病友群,我偽裝忘帶手機,在地上嚎嚎的事情。

為什麼有人找我?就沒人找大哥呢?

【大哥,你進去說啥了?】

大哥皺了皺鼻子說,【就說我有癌癥,快死了啊。】

我用手扶著腦門,掩飾自己的無語。

那我跟大哥站一起,肯定我像個病人啊。

我,光頭,大哥,畫圖都不禿的腦門。

我,面黃肌瘦,大哥,身材健碩。

。。。

我大機率知道人家為啥來找我了,不過這個姬醫生,真的就這麼好心,純好心麼?

我已經不是剛出社會的那個哈搓搓了。

我跟大哥商量了下,臨時注冊了個微信,加了王天。

我都懷疑王天一直在耍手機,我申請的瞬間,他就加了我,然后把我拉進了一個群。

進群之后,王天說了句話,【歡迎陳三兄弟,陳三兄弟肺癌晚期,是一個月。】

我當時就麻了,我好像沒有說過我什麼病,也沒有說過我只有一個月了,誰告訴他的。

12、又是陳三

這是一個很怪異地群,我剛進群,就有管理員說,【歡迎新人】,緊接著就要求我將自己的名字改為xxx+癌癥名稱+存活時間。

在這個群里,我叫,陳三+肺癌+一個月。

我看到了很多的肺癌,但一個月的,不太多,一百多人的群,沒有超過五個人。

而且這個群,也沒有超過12個月的。

看著一幫頂著「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的人在熱火朝天的聊天。我有種那個時間不是存活時間,而是什麼高級vip會員時間的錯覺。

群里討論的話題主要是,還有多久死?自家的親人怎麼辦?生病花了多少錢?自己怎麼怎麼不想死之類的。

我跟大哥正研究群里的聊天記錄呢,群主,也就是王天就開始@我,讓我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我設想過我是個癌癥病人,但我不知道,得肺癌的陳三,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經歷。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聲悶響,有東西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傳來。

我跟大哥當時就把屋里的光熄滅了,等了一會兒沒動靜,打著手機的手電筒向隔壁摸去。

出乎我們的意料,那是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塑料袋子,大概有A4紙那麼大,里面鼓鼓囊囊好像裝著很多東西。

袋子的外面,用黑色馬克筆寫著幾個字,【你會需要的。】

我會需要的?是我需要還是大哥需要?我倆交換下目光,真的像是走進了迷霧中。

我伸手就想去拆,大哥攔住了我,說【嚴謹些,萬一有毒呢。】

行吧,我跟他鼻子上捂了個濕毛巾,帶著手套,帶著眼鏡充當護目鏡。

準備工作妥當后,小心翼翼地開始拆包裹,拆開之后的東西,讓我們大吃一驚。

這一沓東西,第一個就是,陳三的身份證。

后面居然是陳三的戶口本,畢業證、學位證,簡歷。

我跟陳三看起來有五分像,不過現在我已經瘦脫相了,跟自己的身份證照片都不像了,像不像都無所謂了,我跟自己都不像了。

最后居然還有診斷證明。

這個診斷證明,跟我在網上下載的一模一樣,我可能被人算計了。

我以為我演一個癌癥病人演的好,現在才發現,陳三,真的是一個癌癥病人。

這些東西的最后還有一張紙,上面打印著一句話,【陳三的身份給你了,放心用,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去做你想做的吧。】

我捂著嘴,差點尖叫出來。

大哥看完這些東西,面色也越發的沉重起來。

我愣了一會兒,趕緊巴拉給我搞號的黃牛微信,發現對方已經刪除了我,找不到人了。

這個黃牛,跟給我們扔包裹的人,有啥關系。

我會選擇扮演一個肺癌病人,一是因為家人有得過這個病,比較熟悉。二是我瀏覽的帖子里,有一個肺癌病人的病例特別詳細,我是怎麼看到這個帖子的?是不是有人讓我故意看到的?

我還專門在約黃牛搞到號之后,把被馬賽克的名字,都批成了陳三。

感情鬧一圈,在外人看來,我還特麼真的是陳三。

13、關懷群

就我跟大哥拆包裹,研究的這十幾分鐘里。不停有消息提醒聲傳來。

我定了定神,打開手機一看,全是歡迎我這個新人的。

整整齊齊一條一條的,【歡迎新兄弟,陳三。】

那語氣熟捻的,真好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他們一邊刷屏,一邊問我問題,類似我多大了,干什麼的,什麼病啊之類的。

漆黑的小區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我和大哥所在的這間房子,樓外,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黑。

我甚至都在想,這包裹,莫不是跟電視劇里一樣,有人射箭射進來的。

我的心突突地跳,雖然我已經死過一次,不畏懼死亡,但我畏懼黑暗中那只看不見的手。我以為自己在做決定,可前行的路,好像是已經被安排好了。

就像剛才,我和大哥正兩個腦袋湊到一塊,商量著怎麼去回復群里的信息。這個陳三的身份就從天而降了。

我用手攥緊了那疊資料,跟大哥說,【看來咱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哥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按照資料的內容,大概在群里說了說自己的基本情況。

沒過多久,王天給我發了信息,【哥們你還是xx學校的高材生呢?】

我盯著信息,目瞪口呆。趕緊去查找資料,陳三還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我還沒回復,王天接著說,【本以為陳三是個化名,結果還真有人叫這個啊?】

我給了他一個笑哭的表情。

我可沒有在群里說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王天他查我。

當時就覺得一股涼氣直沖胸口,王天,也有問題。

仿佛是確認了我身份的真實性,王天跟我說話的語氣也越發熱絡起來。

開始在群里問我,家里有沒有什麼困難,需不需要大家幫忙。

群里有很多人看上去就很像是王天的捧眼。見他這麼問我,也紛紛出言附和。

有的說,【王哥人特好,有啥事兒你就說,大家一起幫忙。】

還有的說,【王哥說讓我堅持著活,實在不行了,妻女他幫我照顧一二。】

【哎,我之前都放棄治療了,是王哥,又是送錢又是鼓勵我的。】

...

感覺我進的不是病友群,而是王天花式吹捧大群,他們像是王天的狂熱粉絲一樣。

聽他們的話,王天此人特別有能力,威信還很高,好像給他們做了很多事情。

聽著有點像是個傳銷組織一樣。

接下來的兩天,這個群里的人,不是給我噓寒問暖,就是跟我說王天此人有多好多好。

如果我真的是一個臨終的病人,還有一個月好活,那這個群里的人,天天給我講笑話的、陪我聊天的,估計真的會讓我能多撐兩天。

因為人死之前,會有皮膚饑渴和心靈饑渴,渴望被關注,渴望被看到。糖衣炮彈確實有點難頂,一幫人把我整的五迷三道的,要這麼持續一個月,我看是傳銷搞不好我都被忽悠進去了。

還好有大哥一直在周圍個我潑冷水。

我很少說話,說的話也都是我倆斟酌過的。

這個群,居然還有線下活動。

14、線下活動

加入這個關懷群的第三天,就有人邀請我去參加群的線下活動。

我跟大哥商量了下,大哥一拍大腿,咧著嘴說,【去!肯定去。】

不過去之前,我又餓了兩頓。

不光餓了兩頓,大哥還在我邊上吃了頓麻辣香鍋,一頓麻辣燙,美名其曰,培養我的抗餓能力。

活動的地方是在一個病友的家里。三十多平的客廳,十幾個人坐的滿滿當當的,有男有女,老少都有。

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包餃子。

不逢年也不過節,吃餃子,據說還是為了歡迎我,搞得我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客廳的茶幾上鋪著一塊潔白的桌布,上面放著兩個餡料盆,一盆看著像是韭菜雞蛋,另外一盆,像是韭菜肉餡的。在客廳另一角的餐桌上,則擺放著各種工具和器具,如搟面杖、案板和刀子等,有兩個大姐正在手搟餃子皮。

茶幾邊上,有幾位大哥大姐正在忙碌地包著餃子。他們身穿圍裙,手里拿著餡料勺子,專注而認真地工作著。有些人一看就是老手,手中的動作流暢而自如;而有些則是第一次嘗試包餃子,手法還不夠嫻熟。但無論她們的技術水平如何,都充滿了熱情和喜悅。

還有一些孩子也加入了包餃子的行列。他們穿著鮮艷的衣服,手里拿著小勺子和小碗,興致勃勃地幫忙攪拌餡料、搟皮子等等。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感到溫馨而又感動。

在整個包餃子的過程中,歡聲笑語不斷響起。他們之間互相交流著彼此的經驗和技巧,分享著快樂和幸福。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小插曲發生,比如有人不小心把餡料灑到了地上或者搟出來的皮子太厚了等等。但是這些小問題并沒有影響到大家的心情,反而讓大家更加融洽和諧地相處在一起。

他們看我進來,都熱情的跟我打招呼,有問我,【會不會包餃子的?】

有的跟我說,【小伙子歇著吧,我們來就行。】

還有人問我,【會不會做飯?】

我是不會做飯的,但陳三,一個自幼就父母離婚,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孩子,大機率是會做飯的。

我連連點頭,【會,會。】

有一個大媽笑瞇瞇地拉著我的手,把我摁在沙發上,像哄小孩一樣給我倒了杯可樂,跟我說,【娃娃啊,你喝飲料。不用你干活。】她轉身走的時候,眼睛都發紅了。

說完,就轉身向餐桌走去。她手握搟面杖的時候,還抹了抹眼淚。邊上那個大媽也不顧自己手上還有面粉,伸手拍了拍那大媽的背,出聲安慰她,【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捧著那杯可樂,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邊上的一個大媽湊近我耳邊跟我說,【別介意啊,你朱阿姨,兒子跟你差不多大。】

【那她兒子?】我試探性地開口問。

那大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指了指那幾個小娃娃,大媽沖我點了點頭。

【這一屋子,除了你朱阿姨,都是癌。】

【那朱阿姨老公?】

【他們父子倆啊,都是肺癌,跟你一樣。】

我看著跑來跑去的那幾個小朋友,看著也不過是六七歲,居然也是。

在我們北方,請人吃餃子,在家里現包餃子,真的是莫大的禮遇。

十三個人,開了兩桌,除了葷素兩樣餃子,還有十個菜。聽說都是在家里做的,據說,朱阿姨凌晨都去買菜準備了。

他們都對我很好,非常非常好,親熱地跟我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兄弟、兒子一般。

我很久沒笑的那麼開心了,美好地仿佛不真實一般。

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麼?這里的人,都那麼和善。

我是哭著離開朱姨家的。

走之前,王天跟我說,群里這種活動很多,以后會帶著多參加這種活動,感受下集體的溫暖。

15、打算

送我走的時候,王天問我,【你走了,家人怎麼辦?】

我心里咯噔一聲,真實的我,父母雙全。而陳三,是個娘不愛,爹不疼的父母雙全的假孤兒。

王天問的,是陳三的哪個家人?

我只能低頭數自己鞋上的,楞楞

看我低著頭不說話,王天直說了,【你爺爺怎麼辦?】

我是陳三,我是陳三,我是陳三,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爺爺在我嘴里,是一個很陌生的詞語,因為我沒有爺爺。

我爺爺,也就是我爸爸的父親,在爸爸二十四歲那年就去世了,那年我爸爸還不認識我媽,也還沒有我。

所以從小到大,別人都有爺爺,我卻沒有。爺爺,與我而言,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匯。

王天這麼問,對于一個被爺爺奶奶養大的孩子,自己還不久于人世了。

我只能在心里想著自己去世多年的姥爺,醞釀悲傷的心情。

今天出門沒帶洋蔥,我一邊想著姥爺對我有多好多好,一邊把手伸進褲兜里,在大腿內側恨恨地擰了一下,這才逼出了一泡眼淚水出來。

我用含淚的眼睛望著王天,哽咽著說,【這,這,我也不知道。】

看我鼻涕眼淚的,王天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趁機伏在他肩膀上,把疼出的眼淚和鼻涕擦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有這個反應,王天當時拍我的胳膊都停頓了。

我就是故意趴在王天肩頭的,這樣就不用直面他了。我伏在他肩頭上一抖一抖地,憋著笑太難受了。

【兄弟,你也別怕哥說的太難聽了。你爺爺年紀大了,你又這樣了,白髮人送黑髮人,遭老罪了。】

【看你朱姨,要不是有我們這幫老朋友,早就撐不下去了。】

王天說這話,啥意思,想讓我干啥?

看我仍然嗚咽著哭,王天咳了一下,接著說,【你爺爺年紀大了,你再一走,他要怎麼生活啊?】

【老年人,年紀大了,誰沒個頭疼腦熱的,你走了,誰替你孝敬老人啊?】

看他繞來繞去,我聽的有點煩,這貨到底想說啥,一點都不干脆利索。

我裝著懵懂地抹著眼淚,吭嘰著說,【哥,你啥意思?】

王天都有點急了,拍著我肩膀的手都帶著力氣了。

【你這娃娃,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啥啊,哥,我親哥,你只說吧。】

王天都被我整崩潰了,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深吸一口氣,跟我說,【我的意思是,你得給你爺爺留點錢。】

16、錢

【娃娃啊,你想想,你走了,你爺爺沒有親人,手邊再沒點錢,咋活啊?】王天那捶胸頓足的樣兒,跟是他親爺爺一樣。

得,這爺爺,暫時跟我倆都沒關系。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不吭聲,繼續嗚咽著哭,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王天他到底要干啥?不過提到錢了,到底啥意思?

我也不敢吭啊,只能繼續小聲嗚咽,而且抱他抱得越發緊了。王天試圖把我從他肩頭推開,我掙扎了下,抱他抱得更緊了。王天嘆了口氣,不再拉扯我。

看我這反應,王天反倒是急了,湊近我的耳朵跟我悄聲說,【你家里為你這病,花多少錢了?家里都空了吧?】

肺癌,很花錢的,我該花多少錢合適呢?

我試探性地伸出了一只手指,王天接著說,【一百萬啊?那還真不少,家底都空了吧?親戚朋友都借的差不多了吧?好多項醫保都不報銷呢。】

我只管嗯嗯地點頭,就是不說話。

王天嘆了口氣,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說,【咱啊,都是普通人。現在得病,拖累了自己的家人,還耗光了自己的家底。這病本就沒救了的。】

聽到這里,我從嗓子眼里寄出一句話,【我已經放棄治療了。】

【人啊,能活誰想死啊?更別說你這大小伙子了。就我這半截黃土都埋著的人了,我也不想死啊。】

【但是沒希望了,錢呢,能省點是點。】

繞來繞去,還是錢,王天他到底想干啥,磨磨蹭蹭的。

【小兄弟,你還有錢給爺爺養老麼?】

我趴在他肩頭,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在心里默念,【那...那必須沒有啊。】

【那你,想不想賺錢點?】

我擦,賺錢?我差點驚呼出聲。

一個癌癥病人,賺錢?

難道是,要我賣器官?心肝脾肺腎,眼角膜啥的?問題是,一個癌癥病人,化療過多次后,器官還能用麼?

聽我又不說話了,趁我發愣的功夫,王天伸手把掛在他肩膀上的我扯開。

我也不敢問是不是賣器官,只是壓著聲音跟他說,【哥,我還想落個全尸呢。】

王天當時就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我看他沒明白,又補了一句,【我這腰子吧,我還想帶著下輩子投胎呢。】

王天就沖我腦門一拍,我當時都覺得看見星星了,我可是個餓了好幾頓,餃子都沒敢多吃的偽病人。

我捂著腦袋,可憐巴巴地問,【哥你弄啥哩,再打人就更傻了。】

【你小子想啥呢,就你這身體,爛身體爛器官,捐了都沒人要。】

看我這狀態也不適合繼續說了,王天安慰了我幾句,說回頭再聯系,我們二人就在此處分開了。

17、路

看王天轉身離去,我給大哥發了個信息,大哥就從角落里走出來。

【聽見了麼?】我問大哥,大哥點點頭,示意我此處說話不方便,回去再說。

自我進了朱阿姨家里,手機通話就沒斷過,大哥一直在對面聽著,包括我剛跟王天的談話內容,這原本就在我跟大哥的計劃中。

但王天一直在說錢的事情,把我往賺錢的門路上引,想干啥,我是想不明白的。

我跟大哥開始商量此事。通話有錄音,但王天也沒說什麼違法的事情。錄音現在也只有我跟大哥逐句逐句分析王天意圖的用處。

大哥還嫌我太磨蹭,說我趴王天肩膀上的時候,哭的跟個娘炮一樣,說跟王天廢什麼話,那個王天一直兜圈子,話沒少說,嘴倒是嚴實得很。

【他在誘導你。】大哥說。【誘導你因為沒錢,無法盡孝,把你的愧疚心理勾出來。】

【愧疚心理,缺錢,然后呢?既然不是賣器官,那是什麼來錢的路子?】

【快速來錢的路子,都寫在刑法里呢。】大哥悠悠地說。

我,陳三,肺癌晚期,診斷證明說活不過一個月的人,快速來錢的法子,怎麼想,我都可能是個死士,是個炮灰。

我跟大哥討論不出王天所謂的賺錢的法子是什麼。是體內藏毒?還是一人發一把武器,搶銀行啊?還是綁架個富商?

原諒我倆普通人,對犯罪的認知基本都來自電視劇和《今日說法》,實在是想不到。

大哥抽了很多煙,反復勸我說,不要繼續了,害怕后續會有危險。因為不管是什麼賺錢的方法,感覺我在那個計劃里,必死,要不他們何必對我這樣噓寒問暖。

我也怕,但我不想停下來。

睡夢中,好像有一個身影,在我枕頭邊上摸索,然后離去。

等我睡醒,發現我的手機沒了。我問大哥,他就說沒看見。怎麼問就是沒看見,不知道,這兩句翻來覆去地說。聽的我都覺得他是個復讀機,我真是被氣笑了,這方圓一公里,就我倆活的。就這破地方,除了那個背后之人,最近都沒人來過。手機無緣無故沒了,大哥還不承認。他不就是不想我再跟陳三聯系了麼?

這年代的人,手機依賴癥太厲害了,沒手機,我確實沒有陳三電話,也不能用微信聯系陳三了。但大哥好像是忘了,筆記本電腦的電腦微信登著呢。

想到此,我便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筆記本一直開著機,只是休眠了。電腦端微信確實掛著呢,但右下角,無線網絡的標志顯示,沒網。

看來大哥不僅收走了我的手機,還給我關機了。筆記本電腦平時連得我手機熱點,現在沒網了,筆記本也成廢物了。

看我不在折騰了,大哥坐在我身邊說,【咱也甭管王天想干啥,給你身份的人想干啥,咱干嘛非得讓別人牽著鼻子走啊?要我說,你啊,也別摻和這事兒了,遠走高飛,換個深山老林重新開始。我看你老家就不錯。】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除了嘆氣,也不知道該說啥了。

我也想回家啊,但能回去麼?用陳三的身份回去?

18、選擇

我老家是個貧困山區,我們那個村子,在深山里,現在也就只剩個十幾戶了,還有一半以上都是逢年過節才回來,家前面是小山,家背后是大山。

要是真回去了,不出村,不出山,靠山吃山,大概也能活下去吧?

大哥去過我家,在我被他送進精神病院后,他替我回家看看。

大哥跑了一趟,回來跟我說,在我們老家那邊,在我父母眼里,我是出差去國外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了,所以不能跟家里聯系。

我聽到這話真是嗤之以鼻,坑誰呢這是,這理由真夠胡扯的,【我父母都信?】

大哥也很無奈地笑著說,【信了,據說是你們當地一個小領導去家里說的,你父母能不信麼?】

得,我跟大哥都沒在現場,誰知道話到底是怎麼說的。反正從我父母嘴里翻譯出來就是這麼個意思。搞不好他們只是暗示,倆老人會錯了意。

【那你呢?行蹤暴露了麼?】

大哥用哀怨地眼睛看著我,意思是我把他想的太傻了,【你家那麼偏僻,連個人都沒有,誰注意啊。】

【聽他倆說你執行秘密任務了,我也順口說我跟你干的一樣。老兩口立馬保證絕對完成任務,嚴格保密。】

嘿,他倆覺悟倒也不必這麼高。設計院而已,出過執行保密任務,啥保密任務啊?測繪別的國家地形圖啊?還是參與其他國家電網規劃啊?

我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時候,有想過要回老家,跟他倆坦白這一切,要麼就搬到更深的山里去生活,要麼就遠走他鄉。但我怕,怕有人也盯著他們,怕自己又把他倆也給連累了。

我那時候,想為自己,為大哥,尋個說法,但現在...深感普通人想做點啥,好難。

想到此,我也有點心動了。跟王天繼續耗下去,可能是會有線索,是一條掙錢的死路。不耗下去,用陳三的身份隱姓埋名的活著,我的內心又有點不甘心。

我內心的掙扎,我沒說出來,但大哥好像看出來了,替我做了一個選擇。

大哥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髮,略有些癢,我卻沒有躲開他的大手。他咧著嘴,露著大黃牙跟我說,【娃啊,你還年輕,這也是個機會。你走吧。我當時確實想讓你幫我。我一個人單打獨斗覺得不行,就想著倆人,可能能弄成事兒。結果折騰了一圈,真的是感覺眼前一片黑,啥也看不見。】

大哥停頓了下,抽了口煙,【你收拾收拾,回吧,陳三這個身份也有問題。但你抓緊時間,用這個身份,回個家,問題還是不大的。你好好計劃下,準備去哪兒,以后咋生活。】

我看著大哥,就是說不出那個好字。總覺得說了,就是對我恩人的一種背叛。

我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已經融入了周圍的空氣中。雙眼緊閉著,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我想活,我不想死,我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順利活著?我做錯什麼了嗎?大哥又做錯了什麼了嗎?這些年頭在我的腦子里轉來轉去,攪得我頭昏腦漲的。

「啪」地一聲,驚醒了胡思亂想中的我。

我睜開眼睛,發現外面又是一片漆黑。

未完待續,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次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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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2
2024/02/02
不用論朝代,按我這個辦法走,什麼時候都一樣:先找窮人家,古代就是鄉野沒田地賣苦力的那種,現代就是城中村、荒山里的小村莊什麼的。這里注意兩點,一個是最好要一戶人家,因為他有牽掛,另一個是越窮越好,到賣兒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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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3
2024/02/02
你看過現在那些互相打巴掌,在地上學狗爬,每天跳舞喊口號的銷售人員了嗎我覺得古代的死士可能沒有他們厲害。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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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4
2024/02/02
別說古代,現代我都見過養死士的人,當然死士這個叫法已經不適用與現代,但作用大差不差。就我國中同學的外公,家里生意做挺大的,涉獵范圍很廣,也包括一些灰色生意。很早以前收養了兩個孤兒,收養的時候已經十二三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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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5
2024/02/02
怎樣才能夠讓一個陌生人心甘情愿地為自己送死?這是古代貴族在挑選、蓄養死士過程中面對的最大問題。一開始就選擇那些身負重罪的亡命之徒,是一個常規操作。所謂「招死士,藏亡命」,只有兇狠的亡命之徒,才會做走投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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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6
2024/02/02
聽說的事兒。70年代北京通縣有個練家子,叫張某,自小練武好闖禍,18歲就在派出所掛號了。因為經常打架,又沒有正經工作所以不到30歲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也沒結婚,那個年代誰家姑娘不找個正經人過日子呀。79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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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7
2024/02/02
之前給某煤老闆當參謀,煤老闆有一個要好的朋友,叫大關,長得其貌不揚,一張餅子臉,離遠了看好像二次元刀哥。煤老闆每次出門開猛禽,大關就在后面的牧馬人里,吃飯跟司機一起吃,從來不上桌。最開始我以為大關是個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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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8
2024/02/02
現代人太把自己當人了,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把自己當成牛馬很多事情就容易理解了。1,古代人的價值可能比不上牛馬。古代耕牛是重要的生產資料,要官服登記在冊,你要是自己殺了牛,陪命吧。只有等到牛老了,牛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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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9
2024/02/02
舉個例子啊,我是司馬懿,我現在想要養死士。首先,我有錢,這是肯定的。其次,我位高權重。第一步,找那些十來歲的孩童,現在是戰爭年代,肯定不難找。花錢把他們買下來,誰問我就說買奴隸。隨隨便便買千八百的,我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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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0
2024/02/02
司馬懿令司馬師畜養死士,并面授機宜:可為死士之備者三,吾兒謹記于心。下者,家無恒產且無父母妻兒。此等人只需曉以錢帛前途便會相從。中者,曾有父母妻兒,卻沒于亂世或賣身為奴。此等人心中滿是怒氣,稍加點撥便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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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1
2024/02/02
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古代大戶人家上千奴仆那是常規操作。《紅樓夢》第五十二回里麝月說:「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再一會,不用我們說話,就有人來問你了。有什麼分證話,且帶了他去,你回了林大娘,叫他來找二爺說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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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2
2024/02/02
據說(哈桑·薩巴赫原型考據 - 西古爾德的文章 - 知乎 )「第二任山中老人基亞·布祖格·烏米德(Kiya Buzurg Ummid)在倫白塞爾堡建造了夢幻般的快樂之園,并打造了三口泉:一口為牛乳之泉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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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3
2024/02/02
《教父》里,殺手路卡就是老教父的死士,我們看看老教父如何收服盧卡的:路卡小時候殺了自己親爹,長大后殺了自己親兒子,被警察抓住后甚至想殺了自己。這世上所有人都想讓他死,連他自己都想。老教父走關系把他撈出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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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4
2024/02/02
大約20年前,俺們這邊有社會人專門結交輟學生或者不好好學習的小學生、國中生,尤其是重用未滿14歲手上就有傷害案的少年犯(他們很多人都有奇思妙想,精神健全度有很大發展空間)。給行頭,每個月幾百塊零花錢(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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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5
2024/02/02
你,在鄉下窮的年年啃樹皮。好在一口氣吊著沒見閻王。突然來了個人,說跟我走吧。吃了頓好飯,大魚大肉,。安排幾十個女朋友,軟玉溫香,傾國傾城。驕奢淫逸三年五載,你才知道這個人是國君。一把牽住你的手,坐進寶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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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6
2024/02/02
你認為的古代死士是特種兵,是個個施瓦辛格,湯姆克魯斯。真實情況是所謂死士就是你我這樣的普通人。方法很簡單,你有錢有勢的,然后在荒年購買奴隸和仆役,最好年齡不能太大了,然后將這些人弄到某個偏僻地區,然后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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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7
2024/02/02
「荊軻刺秦」的故事,流傳了幾千年,可謂無人不曉,眾所皆知。事實上,荊軻就是燕太子丹蓄養的死士。通過燕太子丹對待荊軻的方式,我們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看出古人是怎樣蓄養死士的。一起來看看史書的記載。先看《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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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8
2024/02/02
古代貧苦的農民收成好的時候一天兩頓雜糧飯,遇到收成差的三天兩頓雜糧粥,遇上災年只能逃荒了。如果這時候有人來招募,天天白米飯管飽,時不時還能喝上一壺酒吃上一碟肉,每逢節日還能有個幾錠銀子的賞錢,貧困流亡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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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9
2024/02/02
養士 戰國叫門客 明清叫幫閑基本方法是「任俠」具體常見的套路有窩藏逃犯 用手中權力搞免罪結交江湖混混 地痞流氓里通水匪山賊 胡子綹子官匪一家親 是從東周到近代的傳統這些江湖「好漢」本來就是好勇斗狠之徒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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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20
2024/02/02
養死士通常是政敵指責你干的,實際上你的手下不會認為自己是死士。比如你讓你手下張三帶幾個人把隔壁王二收拾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賞,于是張三帶人去了,結果被王二打死了。可能張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是這麼死的,他還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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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21
2024/02/02
古代養死士不難的,大災過后尋找大量孤兒,封閉起來訓練加洗腦,畢業典禮就是互殺,100個剩下20個那種,互相之間全不認識見面全是黑布遮臉,相互通訊只有密文和代號。現代想養這玩意兒,有點困難,這種孤兒不好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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