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ICU門口鋪一地紙殼橫七八豎躺一地的父母,睡醒哭,哭缺氧了睡,他們可以睡在樓梯上,就上上下下的台階樓梯。見過一個心肺腦功能發育不全的嬰兒腸梗阻,生下來保溫箱吊命,三天兩頭搶救,父母四十多歲無正式工作,還有兩個剛上幼兒園的孩子,你不讓他救吧,他說那也是生命,讓他救吧,這孩子真活了以后怎麼辦。
急診家屬,左拉右扯一會轉院一會問治療方案的家屬,實際只是想聽醫生說一句實在不行放棄吧,聽不到就繼續扯,什麼都問就是不繳費,扒著轉移車哀嚎,患者躺著眼神透著懇求討好。你說他想救,他不讓你往搶救室推;你說他不想救,半個小時打七八通電話匯報病情。最后叫救護車轉院開到一半拉回家。
癌癥晚期,靠曲馬多活七八年的患者,臟器切的差不多了腫瘤轉移到骨頭,癱瘓不能自理,你說他沒錢治吧,他有低保;你說他有錢治吧,他只能買得起曲馬多。
樓道角落蹲著兩眼無神的家屬,大兒子25歲猝死,二女兒24歲猝死,連著猝死兩個孩子全家去醫院檢查,他老婆遺傳性心臟病。還有個小兒子13歲的年紀看起來只有8-9歲大,醫生診斷致密性心臟病最多只能活到15歲,他在醫院不是因為他兒子,他老婆心衰腎衰躺在ICU,一晚至少一萬塊,他帶他兒子滿村磕頭換了個進ICU門檻的錢,剩下的他交不起他也不想接出來。問就是他喂水的時候她還喝,她想活他就要救。
ICU門口的家屬,從早到晚要一遍遍接待各種籌款平台的地推,殯儀館地推,喪葬店地推,黑救護車地推,醫院門口餐館地推,私人中醫診所地推。每個人都是以善良共情的名義接近她,引導她一遍遍復述這段悲慘的故事,直至她崩潰無助。
加個題外話吧,自殺醫保不報,搶救治療都自費。水滴籌輕松籌各種籌都不能用,保險也不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