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個故事。
個遠親叫廖老陸,我喊陸爸兒,原先在錦江區一個街道廠上班,天生就不是掙老實工資的人,和到幾個街娃兒開撞球室順帶經營老虎機,物以類聚加上說話又好聽,周邊的街娃兒爛眼兒些都愛往他那兒聚,陸爸兒本著江湖道義,把老虎機掙出來不義之財換成酒肉,白天耍了晚上吃,漸漸形成了一個爛龍據點。
林子大了鳥多,爛龍多了板眼兒多。也不曉得是哪個提出來的排個座次,大家兄弟相稱,打算成就一番事業,陸爸兒是據點老闆兒提口袋的,自然就座了頭把金交椅,收下固定兄弟伙也有十二十號,主打業務就是收水錢。
借錢容易還錢難,業務開展之初因為在江湖上莫得名號,開展得很不順利,和尚的腦殼沒得發,需要干幾件露臉的事情立威,難免喊打喊殺,雖說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但是也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后果就是陸爸兒等人不是在派出所就是在醫院,這樣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兩年,導致原來的撞球室經常處于半營業狀態。
慢慢陸爸兒在收水錢的圈子里面有了些名號,業務也慢慢壯大起來,再以撞球室作名頭就不合適了,將就撞球室的門面重新裝潢,搖身一變成了某金融管理公司,還拿了錦江區的營業執照,我的天,公司里面從領導到丘八,居然莫得一個順利完成了高中學業的,最高學歷是個五中高中肄業生。
莫得文化,合同都簽不來,公司第一批名片居然都還有錯別字,我印象中是把總經理廖老陸印成了廖老六,管他的,陸爸兒也不在乎,逢人就散一張,反正四川話里面六就是陸,一樣的。
靠著陸爸兒的名號,收回來水錢越來越多,陸爸兒有些膨脹了,原先最喜歡的瀘二也不喝了,紅塔山也不咂了,到哪兒都是喝紅酒抽雪茄,一副老闆做派,過年給我們的紅包也從20漲到了800,一切都在朝著做大做強發展。
開了公司,難免要管理,陸爸兒順理成章請了財務和法務,財務是原來街道廠垮絲之后下崗的老阿姨,永遠帶一副深藍色袖套,習慣手寫賬本。法務是一個畢業于電視大學的法律工作者,就這樣,陸爸兒的公司算是有了大學生。
自從進入了和諧社會,喊打喊殺的都成了打黑除惡的勝利果實,陸爸兒等一干老伙計都有些力不從心,就連身上紋的青龍都隨著皮肉的松垮顯得皺巴巴的了,所以籠絡小弟勢在必行,就這樣在人海茫茫中發現了奶娃兒。
只曉得奶娃兒是資陽人,跟我同歲。從小就是留守兒童,喜歡看古惑仔系列,喜歡B老大,講義氣,一次斗毆之后拉了命債跑到成都,通過介紹跟了陸爸兒,陸爸兒看顧他,給他提供住房還每個月給他開工資,專門請家政伺候起居,當兒子養。
這個好大兒也把陸爸兒當親老漢兒,基本上形影不離,因為身上不干凈,所以莫法考駕照,陸爸兒又手把手交開車,然后放心大膽的把自己新買的奔馳給奶娃兒開耍,儼然未來接班人的架勢。
收水的活路說起來簡單,無非就是通過各種手段讓債務人償還,手段花樣兒百出,但是有些僅僅聽說就會覺得起雞皮子,讓人感覺攻和受都是畜生,人性啥子的不談也不會談,一個目的就是還錢。
難免會遇到硬頭簧,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你上啥子手段就是要錢莫得要命一條,這種人放在戰爭年代很有可能成為英雄,放到債務糾紛里面就是死皮。
實在莫法了問水龍頭兒咋辦,兩個選擇,一是認栽二是出氣,認栽就收點兒車馬費出氣的話就再拿十個,保證解恨。出氣的活路都是奶娃兒的,那蝦子就不是個人,脹到一鉤子勁把別個除脫,而且一定要保證絕不留一點未出之氣。
個人作的孽個人還,奶娃兒最后還是在載了,讓別人用榔頭了卻殘生,對他來說到也算是一種福報了嘛。
故事講到這,就要剎角了,天理昭彰報應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