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學生在學校寢室突發心衰,室友們搶救+120,緊趕慢趕送到EICU搶救,已經過了30分鐘。醫院診斷嚴重腦積水,基本喪失腦功能。
EICU里六個醫生全力搶救,插管,上ECMO。。。。。
此時,那兩個室友臉上,焦急、迷茫、慌張、自責,各種情緒交織糾纏。
半天后,家長從外地趕到,母親聽聞病情后當場大哭,幾近暈厥。
父親面露堅毅,一邊安慰妻子,一邊自言自語:「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當父親看到兒子室友時,那些年輕面孔在提醒他,他唯一的兒子可能永遠無法回到身邊了。
這一刻,父親崩潰了,一個男人壓抑的哭聲,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當天晚上,姐姐從外地趕到,看到弟弟的情況不斷惡化,求助無門的她,只能跪在EICU的門前,不斷磕頭,不停祈禱,仿佛這樣可以為弟弟求得一絲生機。
主任從EICU出來后,告知家屬,情況雖然很糟糕,但人還有微弱的心跳,運氣好的話可能是個植物人。
父母聽聞后,百感交集。他們清楚,這一刻,兒子能成為植物人也已經是一種奢侈。
凌晨,一位年輕醫生從EICU走出,詢問家屬,告知病人情況正在加速惡化,心跳極其微弱,體內多器官衰竭,無法正常排尿,已上透析機;血液凝固異常,需要一邊止血,一邊抗凝;各項指標較白天有大幅下滑,搶救仍會繼續,但希望家屬做好準備。
家屬質疑醫生的資歷,要求安排更有經驗的醫生負責搶救,情緒開始點燃,醫生再三表示我們正在盡全力,但想完全把人救活就來,別說請有豐富經驗的醫生,就是請干了100年的醫生來,也會是同樣的診斷結果,這是事實。除非我們能把觀音菩薩請過來,這一刻,只有神能救他。
我能感到,連醫生也覺得,他們是在救治一個死人!
第二天上午10點,協和醫院專家趕到,會診后,進一步調整了救治方案。
每隔一段時間,醫生便告知家屬病人情況,看著家屬的狀態,我才知道,痛苦、悲傷、絕望,居然可以有這麼多形式。
下午4點,醫生告知,病人開始全身出血。
家屬拒絕放棄,「即使是植物人,我們也要帶回去。」母親執著道。
第二天凌晨,一個陌生男人,帶著帽子,走到EICU門口,右手一抬,一張名片出現在門框,上面寫著:「代運遺體返鄉」。
第三天中午,病人全身開始腐爛,已沒有搶救的基礎。
家屬無奈放棄,要求把尸體帶回河北。
可惜,這個愿望也無法如愿,只能帶著骨灰盒踏上返程的道路。
三天前,一個鮮活的生命,三天后,已經是一捧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