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歲月」
2019年,研究生畢業去上海找工作。租在同濟大學附近的老破小的頂樓。
我住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個哥們住在了大的那個的房間。他那個房間有陽台,我這個房間晾曬衣服只能靠自己呼氣蒸干。不下雨還好,一下雨感覺房間里比外面還潮乎乎的。
剛到上海上班,沒有那麼血淋淋的忙碌,每周也有雙休,慢慢的和同居的哥們熟悉了起來。漸漸的就把衣服掛到他的房間陽台上了,再後來,我們倆的房間門直接都不關了,主要大家也很投緣。他是做產品策劃的,薪資挺高的,我剛到上海真的很照顧我。我會做飯,周六周天我倆基本都在一起吃。就這樣到了年底,他說他要回老家了,我表示由衷的祝福。
后面的幾天房間就空了,我的衣服還是放在那個陽台上晾曬,我也沒在意。距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候,代理通知我把衣服收走,房子有人租了。我下班回去收拾完陽台的衣服,看了下軟件上即將來租的人的基本信息,想著提前看下職業,看看以后能不能還在陽台上晾衣服。
2019年底,臘月27號,我在公司得最后一天,書包已經帶在身邊,只等著站好最后一班崗就回家過年了。電腦桌面右下角一直彈框武漢的新聞,也被回家的喜悅沖散了。
2020年初,疫情就這樣爆發了。到2.10號的時候,公司通知去上海先待命,居家等通知。帶了3層口罩,在火車上都不敢深呼吸,一路憋尿回了上海的出租屋,合租的人竟然也來了。也是我第一次見她,長相白白凈凈挺好看,身高165左右,穿的是黑色加厚的那種襪子外套個裙子,扎個馬尾辮。我也忘了誰先打招呼,就記得我進房子的時候她在廚房煮面條,看我一身保護套裝突然笑了,我也自來熟的說一句:別怕,我們那沒有疫情。其實那時候我們也只是恐慌疫情,也沒覺得疫情距離我們到底有多近。
因為第一次居家隔離,大家都沒有什麼經驗,到上海社區報備完就領取出門卡出去買菜,我和她是一起去買菜的,畢竟周圍我算熟悉。當時一戶一周只給一張出門卡,我來的時候她還沒去社區報備,相當于我帶著她去的社區然后她提議一起去買點菜。路上我們也隨便的聊一聊,主要聊的是需要買啥,畢竟我們還屬于居家等通知狀態。我和她說我從老家帶了很多肉和菜,主要買點面條就行,問問她從老家帶了啥,她說她可能啥都需要買,父母不支持她現在來上海,她臨時出發相當于啥也沒帶。
回到出租屋,我就把食材進行了分類。她看著我從臥室大包小包拿出的東西塞滿了整個冰箱,在旁邊笑著說我的書包像是叮當貓的口袋,什麼都有的那種。我當時心里想著這妹子還挺搞笑的,嘴上說著:還好,還好吧。我把食材整理完并且把豬肉切割成一份份的放在冰箱里,告訴她里面的所有食材都可以隨便去用,豬肉很多,每次炒菜拿出一塊就行。然后我們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到了下午我睡醒的時候,準備去做點飯吃,但是聽見外面有油煙機的聲音就沒有出去,等外面安靜了我才出去做飯。等我出去的時候發現她臥室的門沒有關,好像在和她父母視頻的聲音。我做完飯把廚房收拾好,就慢慢的把我臥室的房門關上吃了起來,等我吃完飯打開門把垃圾進行分類的時候,她也走了出來,我看了下她就一個吃面的碗,我說垃圾一起倒給我,我等會下樓一塊扔。她也沒拒絕。回來我發現她的碗還靜靜躺在水池里的時候,我順帶手的一起給洗了。并不是故意討好女生還是別的,因為很多習慣真的是骨子里帶的,可能很多人覺得農村出來的奴性很重,可能我也不排斥這種說法。畢竟怎麼做是我的事兒,怎麼說是他們的事兒。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我們都以為在家等通知會迎來正常上班的消息,沒想到等來的是居家辦公。我做的是建筑設計的工作,在家畫圖和在單位畫圖其實差不太多,只不過因為突然的疫情的大家也沒那麼忙,總歸有點事兒干。她做的是教育培訓相關的,在家也能遠程操作,但是用她的話是沒有正常上班的時候那麼忙。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我們也都在無聊中堅持著,等待著回歸著正常的生活。不過這半個月以來,我都刻意避開做飯的時間和洗澡的時間,與人相處,互相理解和互相包容是我一直遵循的態度。不過和她合租,我發現了兩個和上個租戶不一樣的地方,第一個是衛生間永遠是香香的,可能因為我就一瓶洗頭膏闖天下的主兒;第二個發現是這姑娘不喜歡吃肉,因為我放在冰箱里的肉除了我吃的,她都沒動,第二次一起去菜市場她也是買了點火鍋丸子老干媽面條之類的速食。秉承著熱心的態度,我在她做飯的時候終于踏出了房門,在收拾食材的時候問她怎麼老是吃面條,是家鄉特色嗎?她無奈的說自己不會做飯,說完還給我扮個鬼臉,問我會做飯嗎?我當時就說了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說完我也笑了,她也笑了。
說著我把冰箱里買的排骨拿出來,跟她說面條等會我們一起吃,我等下給她加個硬菜。就這樣,她吃完我做的排骨,很自然的提議能不能我一直做飯,食材錢她出。我拒絕了,當然,拒絕的是食材錢,我說我也是半吊子水平,不嫌棄我就一起給做了,大家吃大鍋飯。就這樣,她天天吃了我做的飯,慢慢的熟悉了她還主動敲門讓我去做飯,催促著我。我和她熟悉后也說了句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整個拖油瓶。再後來,遲遲還不復工,我們就在她的房間吃飯,飯后還會談天說地。就這樣我們也慢慢的了解了對方。
她。蘇州城鎮戶口,獨生子女,本科,96年,父親是編制內的,母親是個老師。愛好:旅游。
我。徐州農村戶口,獨生子女,研究生,93年,農村的,家庭具體情況沒告訴她。愛好:苦錢。
就這樣的大鍋飯大概吃了一個月吧,終于等來了復工復產的消息。正式復工前的那個周末,我準備了一桌子:麻辣小龍蝦,紅燒排骨,尖椒皮蛋,蒜蓉青菜。當然,成年人會適當的飲酒。我給她買的一瓶rio,給自己買了一瓶雪花,席間我們可謂真正的暢所欲言,我能明顯感覺有一絲絲曖昧氣息流淌在我們之間,因為我們在說話的時候如果突然的一怔,我們會對視,然后感覺自己的臉會紅撲撲的,然后快速把臉給扭過去。有了這些曖昧氣氛我就沒有過多的逗留,把剩菜收拾好就回房間休息了。在臥室的時候我有想過和她的可能性,但是都被自己一一否決了。因為來上海就是來拼個高薪的,后面的事情,我自己都沒想清楚。
在那之后,我和她都恢復了正常的上班,周六周天我還是偶爾會做飯一起吃,衣服我也會在周六周日統一洗干凈晾曬在她的陽台。平靜的生活向來沒有什麼漣漪,我慢慢也開始了更加班,有時候11點回家,有時候12點甚至更晚,不管多晚,我們的廚房燈都是亮的。萬家燈火,總有一盞關心你的燈,悄悄的亮著。再之后,休息兩天變成了一天,最后變成了0。我也沒有再繼續晾曬衣服在她的陽台,我們之間的交流完全就靠廚房這盞燈。燈亮了,她在我不在,燈滅了,我們都在亦或都不在。
不知不覺就到了四月底,有一天晚上8點左右我在公司看到她給我發的信息:五月放假有什麼安排?當時我正在和施工圖溝通圖紙問題,等我再回神回她消息已經是10點左右了。我意思我沒有什麼安排,可能能休息個三天,沒什麼事就睡覺估計。她的回復也很快,問我要不要趁著假期在上海轉轉,我意思當然可以,畢竟來到上海也是兩點一線的忙碌。然后距離假期越來越近,我們的微信聯系也越來越多,和她一起攻略了白天的滴水湖晚上的外灘豫園等等地方。可惜等來的是我們組臨時有幾個拿地項目不放假的消息,更不允許任何人請假。說實話,雖然我已經習慣了上海設計院的加班和剝削,但是那一刻我依舊覺得自己是暴躁的,我都想抱個炸彈把這個世界給毀滅了,可能是因為一直加班的壓抑,也可能是對自己爽約的失望。
2020年4月30日晚10點,我在上海的四平路瘋狂的騎著共享單車,一方面情緒壓抑的我有些煩躁,一方面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說,還有最重要的一方面:希望她沒睡覺,能當面說一聲。可是距離租得房子越來越近的時候,我慢慢的放慢了車速,在路邊抽了根利群,看著車水馬龍的上海和眼前忙碌的垃圾裝卸工,我的眼里泛起了霧水,也釋然了。然后我在路邊的奶茶店買了一杯招牌奶茶三兄弟,然后就上樓敲門一氣呵成,把奶茶遞給她,向她解釋一下,她打開門坐在桌子邊,拿起手機告訴我沒事,她再找朋友陪她。我訕笑了一下,手足無措灰溜溜的跑進房間。
在后面的幾天我還是正常的加班,只不過微信里她的消息欄卻沒有任何新消息提醒,晚上合租的房子也是寂靜一片。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領導破天荒的肯定我們這幾天的辛苦,給我們放了一下午的假。那天上午興奮的像過年一樣,現在想想,妥妥的pua。我懷著激動的心給她發個信息,問她下午有空嗎?她問我是不是下午不上班?我回復了一個賤賤的表情。她說等會出發去上海,讓我晚上準備好飯菜等她,我才知道她假期回蘇州了。晚上,我們像回到居家隔離的那段時光,依舊話題多多。等我收拾完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給我發了消息,問我睡了嗎?我回答還沒有。她和我說她要回蘇州考教師編了,上海的生活不是她喜歡的,過陣子在我房子到期她應該就走了,問我怎麼想?我想了又想,回答她:茍富貴,勿相忘。她回答了我一個表情。可是我卻失眠了,抽了剩下的半包煙打開房門,她房間里放著田馥甄的《魔鬼中的天使》,是我最喜歡聽的歌,可是我卻卻遲遲沒有敲響她的房門。
再之后,我們的交流仿佛也停留在那句:茍富貴,勿相忘。我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只不過每一天都期待早點回到出租屋,想多和她有個擦肩的機會。直到她離開上海,我都沒有再邁進她的房間,更沒有用力的告別。我只記得她走的那天,我特意請了一上午的假期,我把她的大件行李分類好點了上門郵寄,然后就陪著她站在小區門口。那天她穿的是牛仔褲帆布鞋,我一直盯著她的腳,直到車來了,我抬頭向她揮揮手,她對我笑了笑,一如第一次遇見的明媚陽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到的出租屋,人海相識,終歸還了人海;我的滿心歡喜,終歸告一段落了。她到了車站,給我發個信息:再見也不說,沒禮貌的膽小鬼。我回了一句:生活嘛,笑一笑就好了。
人總要跟自己握不住的東西說再見,很多東西。蘇州上海那麼近,那一刻我卻有了距離感,我們也終歸要奔赴不同的人生。沒幾天我也收拾行李準備搬家,看著中性多黑的行李,一如我失落且毫無顏色的心情。
我是在2019年6月28日領取的畢業證書,當天晚上我就來到了上海,7月2號我就已經在領導的忽悠下正常上班了,所以第一次找的房子有點倉促也有些小貴但也相對舒適, 9平方的房子2800一個月,畢業生計劃第一年沒收取服務費。我那時候其實也看過比較小的房子,但是總覺得壓抑,想著剛來上海,起碼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苦逼。第二次租的房子相對來說小一點,畢竟經常加班留在出租屋的時間也就是睡覺。這次租在中興路的財富廣場,很多在上海上班的人應該知道這個地方距離上海火車站走路幾分鐘時間,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選擇租在這兒,距離上班由以前的騎行20分鐘到現在的35分鐘。可能是因為這個房子比較便宜,不到7平方公尺2200,加上服務費2400左右;也可能這個位置距離她更近一點。
第二次合租就沒有那麼好奇對方,因為這次是個三室的群居,上海的租房更多的是大家各忙各的,沒有交集也就沒什麼故事。因為我是後來的,餐廳和過道都擺滿了他們的東西,我就找個角落把自己的雜物放進去,剩下的全部蝸居在我的小窩。躺在不足7平方的小屋內,漆黑的夜閃爍著手機屏幕的亮光,我也記不清這是多少次打開和她的對話框,但是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向前一步,夜深人靜,只能放肆思念。這個年紀,活著普通平常,只能故作堅強,選擇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一個人能夠幸福快樂,哪怕不知道她到底幸福不幸福,只是知道:和我在一起,不會多幸福。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漸漸知道了合租的還有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男生是個程序員,長相秀氣,客廳擺滿了他買的健身器材,但是沒有見他鍛煉過,不過身材看著挺好的。感覺他一直在家,路過他的房間也看著他的電腦也一直待機著,不知道是因為疫情原因還是他平時的生活習慣就這樣坐在家辦公。女生是個銷售,長得怎麼樣我也是後來周日做飯的時候遇見的,平時就早上聽見高跟鞋噠噠噠跑向門外的聲音。她不化妝的時候長得就正常顏值,身高168+吧,身材比較好,后面見過一次化妝時候覺得變化很大,化完妝覺得妥妥的網紅。
和他們住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認識到合租的自由性,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程序員是個挺愛干凈的人,每次用完的廚房和衛生間都依舊保持干凈,我初入這個房子也同樣保持著這樣的態度,唯一對他的疑惑就是房間外面到處亂扔亂放,后面也猜想到應該是歷史遺留問題,歷任租戶留下的問題,他也就開始了擺爛的行為。偶爾他也給我發信息讓我自取冰箱里的水果,我也偶爾會多買點東西給他留兩份份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人與人之間總有這些簡單的相處模式。他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每周六周日早上8點都會用破壁機打豆漿,然后等到8.30,那個女生也會過去用她的破壁機打豆漿,整個過程持續一個小時,這段時間是我最煎熬的一個小時。一開始的時候我挺想讓出去讓他們換個時間或者兩個人一起打也能縮短半小時,畢竟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後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他們是正常的作息生活,我的睡覺是自己的享受,他們打豆漿也是他們的享受,不能因為我的個性影響他們的共性,換個時間接著睡就是。銷售是個也愛健身的女孩,入口玄關一直放著兩個健身包,一個是程序員的,一個就是她的。至于她的擺爛行為可能會更多一點,鞋柜上放的變黑的襪子日益增多;衣服放在洗衣機上或者洗衣機里保持安靜一整天甚至更久等等。
合租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習慣的生活方式,如果別人不能遷就你,那就盡力的去適應他們。城市召喚著我們心中潛藏的夢想,合租意味著我們還在追求自己的夢想。同每個年輕人的外表光鮮相比,合租生活似乎總顯得有些雞零狗碎。
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對工作對生活的激情慢慢變淡。作為年輕人,總想著能改變世界,慢慢只是在改變自己。我也漸漸習慣了麻木的加班和無所謂的躺平,對待領導的批評,我的原則是無論如何要堅強,實在堅持不下去,那就偽裝堅強。畢竟,工資是最現實的成長價值。
2020年9月10日,陰轉中雨,注定是個特殊的日子。晚上9點左右,我還在辦公室畫著相對輕松的后期圖紙,右下角閃爍著新消息提示,我禱告著千萬別是加班的群消息。
「干嘛呢?」、「今天的日子你不準備說點什麼?」「上海下雨了嗎,蘇州下雨了...」我當時的心情其實很難形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孔都在有韻律的跳動,興奮和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我開始打字,映入腦海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兩個月你過的怎麼樣?」,我趕緊查了查今天的日子,是教師節。我的手指頭都在發顫,給她按點回復的是:1.正準備下班(一個奸笑的表情)2.教師節快樂,我是真沒想起來(一個害羞的表情)3.上海蘇州同一片天,上海的風是會吹向蘇州的。她回了一句:我去洗澡了,等你回去洗完澡我找你語音。我沒有回復,直接關上了顯示器跑向樓下的摩拜單車,掃碼騎行一氣呵成。我帶上耳機,一只手騎著車子,一只手拿著我們對話框的手機,向車站的方向飛速騎行。
上海的九月,雨都是甜的。
沖刺般的洗完澡,給她回復一個隨時待命的表情包。語音接通,我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想把這兩個月想對她說的話都說出來,更想問她這兩個月過的怎麼樣,打破平靜的永遠都是她咯咯的笑。她笑著的問我怎麼不說話,是不方便嗎?我們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都到了一點鐘,她的聲音也慢慢變得越來越輕,我們才意猶未盡的掛斷電話。點燃一根煙,長期熬夜的習慣讓我現在還保持著絕對的清醒。滿腦子都在腦補以后的事情,畢竟我已經28歲了,不比談戀愛可以不計后果的勇往直前,腦子里更多的是能不能給她幸福的責任心和小心翼翼的價值觀。我也不知道我在糾結什麼,什麼都沒有開始,我已經想到了我們的所有障礙和阻力。但那時候我真的用盡全力的去想她能不能幸福,來上海這一年多,我更多的時候是在懷疑自己,看清自己。以前給自己的定位是給我個腳趾蓋我都能爬到別人肩膀上,現在別人給了大腿我竟然猶豫了。放棄的同時也伴隨著僥幸的自信。
人的一生,至少應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記自己,不求結果,不求同行,只求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里遇見你,不負年華更不負你。想明白后我也滿心歡喜的去睡覺了,甚至開始期待美好的新一天。
就這樣一天天的聊著,我們越來越的無話不說,話題由以前的爬山涉水、江河故里到現在更多的是在展望未來,我們之間或許需要一個契機就能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或許就是那種:友情以上戀愛未滿的曖昧彌漫在我們之間。我們也在努力對未來有個積極的態度,她在蘇州備考著教師編制,我在上海工作之余也在為一級注冊建筑師準備著。
我們期待著更好的相遇,但是現實往往總是不孚眾望。她滿心歡喜的期待著我國慶假期能去蘇州和她見一面的時候,我卻選擇了把珍貴的幾天假期留在了老家。K8356列車在22.06駛入蘇州站,停留4分鐘,這4分鐘我百感交集。我們互相了解彼此,卻好像又沒有那麼了解。不是到了蘇州就能抵御寒涼,心中沒有方向到哪兒都是流浪。
秋收了,我也該回家了。
在老家的白天忙碌能忘記所有工作的不快和感情的猶豫,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自己發皺的雙手更不想幻想和她的未來,我開始小心翼翼的回復她的信息,她也總開玩笑的和我說:沒想到你這畫圖的手摸起鋤頭也是一把好手。但我其實知道她應該認不得鋤頭。
在我回上海的前一晚,終于放下疲憊的身軀拿起手機給她發個我在的表情,但是遲遲沒有等來她的回復。我開始翻看她的朋友圈,看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她的信息。動態什麼都沒有更新,赫然在目的是朋友圈背景是在上海我給她買的那杯奶茶三兄弟,在ziru專用的書桌上靜靜的呆著。旁邊還有文字的氣泡:簡簡單單,充滿希望。
我睡覺基本不靠睡意,閉上眼不思考我基本可以做到秒睡,睡的也比較沉;上班的時候的沒有幾個鬧鐘基本也叫不醒,當然,在第二天有事的時候就會有預警的不那麼放松。不知道是幾點睡覺的,只記得被一陣手機振動給吵醒,我以為鬧鐘響了。看下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惺忪雙眼發現是她的語音電話,對話框還有一大堆她的在哪兒呢?睡了嗎?等一系列的發問。我解釋我剛才睡著了,她說她感冒了,吃完藥剛才一直在睡覺現在睡不著。我聽到她感冒了我就完全清醒了,點了一根煙通過打火機的聲音讓她覺得我已經完全醒來了。我問她感冒好點了嗎?就這樣聊著聊著,她突然問我,認識她之前我是什麼樣的人?能不能講講以前?我問她從哪兒開始?她說從頭開始,講到她睡著為止。我的故事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
我是蘇北小縣城農村的孩子,村子富裕,但是我家條件一般,父母雖不是只靠種地為生,在家經營一個小作坊,只能說是苦力勞動者,和外面打工差不多,好在不用到處奔波。現在農村到處都在查環保,所以收入由以前的普通變成了尤其普通。父母在我要來上海前談過家庭的現狀,讓我多加努力,爭取一起湊湊在蘇錫常能付個首付買個房子,這樣我也能成為新城里人。其實我也足夠幸運,父母健全,父母也一直在為我的未來而努力。
我的小學就在村子里上的,那時候成績很好,父母的望子成龍促使我考上了縣城最好的中學。中學的時候,我上的寄宿學校,每周回家兩天。其實那時候我已經能理解父母的不容易了,每次回家已經開始干家里的重活了。剛開始的時候,中午搬貨,手掌磨出大泡泡,到下午再搬貨的時候,大泡都磨破了,那種血淋淋的膈應現在有時候還能想起來,不過後來慢慢就磨成了繭子,就不會有什麼精神折磨了。上中學的時候養成的怕花錢的習慣,因為知道賺錢真的很辛苦。那時候我每次回家都會從家里帶點煎餅和一瓶老干媽,大多的時候都是回到宿舍吃這些東西。偶爾改善伙食我都會中午在校外雜魚攤上花3元錢買3條不去內臟的雜魚,中午配著蔥花香菜吃一條,下午的時候用熱水化開吃剩下的兩條,當然有時候也會用自來水。印象深刻的是:我有時候上食堂吃早飯,會在要完饅頭的時候愣神一下,這樣食堂阿姨就會慣性的給我打一份榨菜,然后我說我不要,這樣再弄下去餐盤上就會粘上一點點榨菜,這樣0.3元就解決了一份早餐,不過那時候非常羨慕早晨吃蛋炒飯就著榨菜的人,現在想想也就1.2元的蛋炒飯加0.2元就能讓我羨慕到懷疑人生。再有就是那時候從家里帶上一箱子福滿多的方便面,想把開水的0.2元都給省了,有一次下午用自來水泡的,發現怎麼也泡不開,就那樣就著自來水中渾濁的醬吃,后面要麼就干吃,要麼就去找開水房滴答的水龍頭,用暖壺接溫水泡著吃。最夸張的是我有個星期只用了4塊錢,那時候我大概170左右的身高,體重100斤也不到。父母新學期其實會給我100元,花完就要。我媽從不記得我是一周一要還是個把月一要,除了我的學習和賺錢,其他的東西他們好像也沒有那麼關心,當然我也時刻謹記他們的不容易。
到了高中,一切和國中都差不太多,就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唯一不同的是我可能早戀了,那時候也就話多說了幾句,就莫名其妙的說是我女朋友,關系維持一星期就結束了。那時候課間讓我去給她買個雞蛋餅,我在買雞蛋餅回班級的路上,滿臉張紅,像個小丑,內心一直在愧疚用父母的血汗錢沒有好好學習,把雞蛋餅交給她我就給她寫個小紙條:咱們沒關系了。現在想想那時候也挺幼稚,更多的是對男女感情的懵懂。
高中開始我的英語一直不太好,大學聯考英語甚至都沒有及格。本來村里的「清華苗子」結果去外省上了普通的本科,對我的打擊挺大的。大學聯考成績單出來的那一晚,我坐在椅子上睜著眼思考了一夜,我其實知道我父母也在客廳坐了一夜可能也哭了一夜。很多親戚鄰居都來勸我去復讀,但是我知道我盡力了。我在心里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來彌補父母的失望。就這樣我帶著大家的遺憾去外地上了大學,在大學里我沒有選擇校內的勤工儉學,更沒參加任何影響畢業的社團,更多的是參加社會的歷練。大一到大四上學期,我做過40元一天的發傳單,做過90一天的富士康代工,做過服務員,賣過U盤,干過代理,做過淘寶和推廣等等,賺過錢也賠過錢,基本上課余時間我都在不務正業。所以這期間我從來沒拿過學校的獎學金,也是那時候染上了抽煙這個奢侈的行為,與抽煙有害健康相比,我更心疼抽煙花錢。除了這些,我只要在學校都會去開水房提4壺開水,這樣校內有什麼通知同宿舍的哥們也能替我打下掩護。到了大四下學期,我開始認真復習考研,過程就不說了,總之同學形容我是個狠人。大五上學期以英語擦邊,專業課第一的成績通過了初試。復試后錄取結果下來的那天,我到校門口買了包小蘇慶祝,蹲在馬路邊,我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上研究生的時候我其實對學業已經沒有任何追求,想想可能有這個研究生的頭銜就可以滿足所有人希望我的樣子。在研究生期間,學業上我都是死不要臉的混著。課余時間辦起了考研培訓班、代接畢業設計、代接論文等等投機取巧的行為。那時候曾經一個國慶做培訓賺過3000元,也曾經一天一夜加急畢業設計賺過3000元;更多時候是在為暑假培訓做準備,畢竟暑假更有時間,那時候我177的身高體重140斤暑假一個月可以瘦到120斤,然后反彈,然后次年暑假繼續反彈。好不容易,堅持了3年順利畢業。
至于為什麼會去上海,可能是平凡的日子需要一束光,再有其他的,可能就是上海的設計院賺的更多一點。
說到這兒,大概她是睡了。有時候想想自己的故事,都替自己心酸,笑容可以瞞過所有人,可是累是瞞不過自己。我又點了一根煙用來消散對過去的回憶,準備在煙散的時候對著耳機話筒說句晚安,突然耳機有沙沙的回音傳來。
她輕輕的說: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這一刻,我發誓,世界都安靜了。
「開始同情屌絲,準備以身相許了?」我開玩笑的回復,她那邊有些哽咽的傳來:是。然后我們都沉默了。我愣了一會兒趕緊轉移了話題,讓她去睡覺或者給我講講她以前的故事。她喝了口水,頓了頓,開始給我講她的故事。
我是在蘇州出生的,老家是江蘇沿海那邊的,爺爺奶奶在沒有我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媽媽是蘇州人,所以我從小生活在蘇州,一直也沒回去過老家,也不知道老家還有什麼。爸爸在基層工作了一輩子,媽媽是個國中老師。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不說大富大貴,起碼豐衣足食,大學畢業的時候爸爸媽媽給我在蘇州買了個一室一廳,我現在就住在這個地方上班然后備考。正常的時候對花錢和省錢都沒有很大的感觸,該花的花,不該花的也不會亂花。不像你,是個屌絲,哈哈哈。
小學到高中一直也沒有什麼印象特別深的事情,就是正常上學放學。在高中的時候偶爾有人給我寫情書,但是我都不知道是誰,就看看笑笑,主要是沒有對誰感興趣,也就不關心寫信的人。咯咯咯,我也是個有魅力的人。
我的大學是在南京上的,畢竟在蘇州生活十幾年也想去外地看看,和父母有點距離,但是爸爸媽媽又不希望我跑的太遠,就選擇了南京。大學就是學習和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周末了就會和同學們在南京轉轉,吃吃喝喝。到了假期偶爾也會和朋友一起去旅旅游。旅游就是世界很美,而我正好有空。咯咯咯。我大學的時候沒有談過戀愛,不是不想談,是我覺得他們很幼稚,雖然我也不是很成熟。後來大學畢業,我就想去上海試試,感覺挺羨慕那些電視劇里面的都市麗人,當然,感覺不對就回蘇州老實呆著。在之后我就和朋友一起去了上海,半年后朋友的對象來了,我就自己出去找了個房子,就遇到了你。
然后,你都知道了。
聽完她的話,我們又相互問了些進行補充作為晚安的結束,整個過程似乎我們都在避開那句我們在一起,但是心與心得距離仿佛越來越近。我沒有問她為什麼會那麼快離開上海,也沒有追問她為什麼會想和我在一起,我只知道掛斷了電話,我慶幸人潮洶涌但遇見了她。
設計院的工作就是那種類似病態的忙碌,公司發工資,你就完全屬于公司:包括健康、時間,包括我們的喜怒無常。我很快的回到了上海投入了新一輪的忙碌中,只是這次路過蘇州的站台,我知道有個女孩在這里等著我。這樣的忙碌,每天我們只能見縫插針的聊著,但更多的時候我下班了她已經睡覺了,她醒的時候我還在睡覺。我們也在這段時間做著很多可能是情侶在做的舉動,比如我們會把我們的定位打開看看和對方的距離,我們每天午飯都會分享對方吃的是什麼,我們每天早上都會在醒來給對方說一聲早,哪怕我是下午醒來。在接下來的幾周,我偶爾有休息半天的機會,但是她都讓我在上海好好休息。當然,我們也基本都在聊天或語音中度過。我們之間的窗戶紙越來越薄,就像網戀一樣中間可能就差個見面,我們就能換個身份。
終于我等來了這個機會。2020年11月1號,陰歷九月十六日,周天,她生日。至于我為什麼會知道,可能作為一個「有心人」,在她填寫社區登記的時候我就偷偷的記住了。能在周天還需要請假的工作,設計院絕對算獨占鰲頭。當然,領導也沒批。我申請了把我需要工作的那部分上午來完成,領導交代完了讓我等他下午來了再走。等到下午4點多領導才晃悠悠的來,硬生生的把我留到了下午6點。我那時候才愿意相信:設計院甲方搞你只是表面的,領導搞你是認真的。可能在領導眼里,設計院的下午和晚上才有工作效率吧。就這樣我快馬加鞭的奔向車站,下午6.38點的列車,7.11就到了,來不急感嘆高鐵速度,立馬換乘地鐵奔向她。
做一件現在能做的事情,然后把它變成不后悔的值得,只有開始,才有故事。我去見她,她并不知道,甚至她應該也不知道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可能就是我心中所謂的驚喜和儀式感。快樂的方式有很多種,我能想到最直接的就是去見她。
我在上午和她聊天打著掩護,下午的時候告訴她我今天可能會忙點,讓她不要等我,然后就消失在對話框中。直到地鐵上我忍不住問她在干什麼,她說自己和朋友吃完飯剛回到家,問我不是在忙嗎?我也只言片語的掩飾過去,她破例的問我今晚能不能早點下班,我和她說今晚盡量早點,回去和她開視頻不語音。積攢了四個月的想念,今天終于迎來好日子。此刻,我嘴角噙著笑意,心里滿是甜蜜。在距離樓棟越來越近的時候,我點煙的手都在發抖,是那種不受控制的抖,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的驚喜她會不會不高興。排除萬難到了樓下,我掏出手機,問她在干嘛呢,我下班了。她說當然在學習嘍,不能拖我后腿,自己也要努力。我給她發了語音,問她是不是今天生日,她問我怎麼知道,我說猜的。我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她感嘆的一句:我今天就想讓你站到我面前。我回答一句好,她趕忙解釋自己是開玩笑的,讓我下班了就趕緊回去。我打開了位置共享,告訴她看手機。她那邊三聲啊的興奮讓我也裂開了嘴角。讓我在樓下等她。
她就這樣打開入戶門,輕快的步伐仿佛讓我看到了她的心情;她向我走來,穿著卡通的睡衣頭上綁著巨大的紅色胡蝶結;她站在我面前,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笑容說不上的燦爛。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仿佛時空黯淡,只剩下她的美。
久違亦如初見,終于等到這一刻。一路上我都在排演見到她的時候第一句話,真正再見到她我覺得心跳加速呼吸都快停滯。
生日快樂,我笑了笑,她也笑了笑。她問我怎麼來了,我第一次把想念掛在嘴上告訴她說想你了就來了。她抱住了我,雙手擁在我的背上。我也環住了她,在她耳邊向她表白,她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更加用力。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相擁,卻已勝過千言萬語。
沒一會兒被樓下小孩子的吵鬧聲驚醒,我們也彼此松開了對方。我問她冷不冷,她問我今晚走不走。我告訴她我已經買了最后一班22.32到上海站的車,我還能陪她兩個小時,就在附近轉轉吧。她讓我上樓,我說我怕犯罪,下次吧。她回了個慫就讓我在樓下等她幾分鐘,她上樓換身衣服。我趕忙拿起旁邊給她買了禮物讓她一起捎上去,讓她等我走后再打開。再次下樓,她就過來挽著我強拉著我走到小區門口的商鋪,說我肯定沒吃飯,她點了一份蛋炒飯讓我配著榨菜慢點吃。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我對面看著我,我覺得我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這個時候就能完美體現,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更快一點。最后的離開也是在她執意開車送我去車站作為結束,理由是這樣我們就能多呆一會兒。我拒絕,她讓我小事聽她的,大事聽我的。我總能從她身上看到一束光,我們曖昧像熱戀,戀愛像婚姻。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的愛情與眾不同,獨一無二。
在我回去的高鐵上,她問我為什麼會送她一雙鞋子,我告訴她如影隨形,這樣一直她都能感受到我在陪著她。我問她我今天來她驚喜不驚喜,她回答我的話我現在還記得:「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能每天跟你見個面,吃個飯,我就覺得很浪漫啦」。
這就是我看上的姑娘,她是多麼的溫柔善良。
有人說生活是一面鏡子,當我們微笑時,生活也在微笑。回到上海依舊過著明天重復昨天的故事,只不過受心情的影響我選擇善待自己的工作。設計院這台利銹跡斑斑的發動機在這個時候也迎來了短暫的待機狀態。之后我幾乎每周都會去蘇州一趟,最早一班車去最后一班車回。她帶我去過蘇州的很多地方,讓我慢慢的熟悉蘇州這座古韻城市。我們在山塘街吹過晚風,在平江路駐足拍照,在環海街感受人流如潮,在觀前街走走吃吃,在蘇州中心穿梭閑逛,在龍湖天街、木瀆古鎮、靈巖山和太湖邊都有我們的身影和腳印。我們像是回到了大學,戀愛的感覺也像是大學時代的那般純粹無暇。
我開始嘗試戒煙,因為她其實并不喜歡我抽煙,一方面是抽煙有害健康,一方面她不喜歡抱著我就能聞到我身上的煙味。我答應了她,她希望我不要騙她,最不希望在這件事上騙她。嘗試戒煙我試了很多種方法:咀嚼口香糖,轉移注意力,嗑瓜子等等,甚至在樓梯間通過聞煙味緩解,白天利用這些方法還能堅持,可是到了晚上簡直坐立難安,像是有個蛆蟲在腦子里爬來爬去,呼吸急促。我并不知道[吸·毒]的毒癮是什麼感受,可是我覺得那種煙癮刺撓得神經的感覺大抵相同。
生活不會有永遠純粹的快樂,快樂總夾著煩惱和憂慮。人間沒有永遠,該來的也總會來。
2021年1月1日,我如常來到蘇州,不同的是這次是迎接新年新氣象。同時這次我們也約定我在蘇州好好玩3天再回上海。當天晚上她的朋友想見見我,就請我們在石湖商業街附近吃晚飯,同行的還有她的朋友的男朋友。她們約在了附近的一家特別正宗的徐州地鍋雞。說來慚愧,作為徐州人,從來沒吃過正宗的地鍋雞。到店發現就是土鍋燉雞,我才恍然大悟。飯桌上氛圍融洽,她的朋友侃侃而談,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問我是怎麼把這個家花追到手的,我也都含糊其辭過去。我們就在這樣的氛圍下推杯換盞,直到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平靜。
她接起電話,前面說的時候我還沒聽太清,就記得后面的那句:你不是喜歡醫生的嗎?你表哥給你介紹了個醫生,你明天去見一下。還有她的那句:好,我知道了,等會再和你說。其實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我都在保持安靜,可能她沒意識到,也可能她并不在意。
空氣并沒有安靜,她們似乎又回到了剛才的意興闌珊。我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用手使勁的扭著大腿,盡量讓自己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只是再吃一口菜我都覺得噁心的想吐。
我撐到了最后的散場,卻發現可能只有我一個人是觀眾。她的朋友和朋友的男朋友結伴先走了,我告訴她我出去上個廁所,讓她坐著等我一會兒。
我走出飯館,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我竟然恍惚的沒有方向;看著周邊的霓虹閃爍,我發現自己竟然是最多余的那一個。我忘了是怎麼走到小商店,買了一包利群和一個打火機,點燃的第一口,那種十幾天完全沒抽煙的頭暈帶著心底的刺痛讓我吐了出來。我強撐著心中的酸楚,腦海里想到的是和她的無數種可能和無數種不可能。
等我回到「徐州」閃爍的飯館,莫名的開始想家。走進屋,她還在打著電話,嘴角帶著笑,眉角上挑我與我形成強烈反差。看到我來了,回了句有空再和你說就掛斷了。她問我怎麼了,看起來不舒服。我腦海閃爍片刻,告訴她設計院通知加班,要我現在趕回去。她悻悻的看著我,笑容瞬間變成了委屈,說了句好吧。她執意要開車送我去車站,我系上安全帶,她問我是不是抽煙了,我沒說話,想起對她的承諾,我把口袋里的煙使勁握了握。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我有無數次想問她電話的內容,卻發現怎麼也開不了口。很快到了車站,我默默的下車,她給我一個生氣的表情,可我看到的可能是對我的厭惡。
原來一個人是真的是可以難過到沒有語言沒有情緒,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我坐在去上海的動車上,感覺胸口一陣的悶到喘不過氣,那種心疼的感覺,像是有千斤壓頂,睜著眼讓淚水肆意劃過臉頰。回到上海,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假期開始上班,從蘇州回來一直和她說的都是在忙,仿佛除了在忙,我就沒存在過她的世界。我很想問她去相親了嗎?為什麼要去相親?真的喜歡醫生嗎?到后面的幾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想問她醫生怎麼樣?性格好不好?再到后面幾天竟然偷偷的拿這個虛擬的醫生和我對比,比來比去發現自己竟然是必敗。
其實我真的不想錯過她,也不想把她讓給別人,但是我好像真的無能為力。留住她和放下她,我竟然一個都做不到。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有一天在下班的時候她給我發來了短信:做錯事就這個態度?躲著我?我愣了愣回了句:沒有。她讓我今晚無論多晚一定給她回個電話,她會一直等著。我繼續騎行回到了出租屋,一路上都在想著我該怎麼辦?我沒有去洗澡,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自卑的出神。我開始冷靜的分析,日薄西山行業討生活的打工仔,農村勉強湊首付的窮小子。再對比她們:善良溫柔的準教師,有房有車的獨生女;行業穩定的醫生,前程遠大。不知不覺,開始呼應認識她的時候那段心理狀態:我能給她幸福嗎?或者幸福是她想要的那種幸福嗎?或者幸福是她身邊所有人想要的那種幸福嗎?我忍不住的想抽根煙,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我開始怕煙霧蒙蒙,就再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該如何跟一個不想失去的她說再見,我開始坐在床上盯著她的照片直到眼睛腫了疼到發酸,我在想我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喜歡她嗎?還是不甘心?好像都不是,是我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在我看來很珍貴的愛在別人那像垃圾一樣的踐踏著,而我無能為力。甚至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我還是喜歡她。
我給她打過去,她幾乎是秒接,可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就這樣靜靜的開著手機的語音,好半天我說了一句:我到出租屋了。她問我在躲著什麼,我說沒有;她問我這是什麼意思,我沒說話;她開始情緒高漲,問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依舊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說了一句:你有沒有想說的,沒什麼想說的我掛了。她在那邊忿忿不平的說:你掛吧。我掛斷了電話,眼睛還在看著她的照片。她很快再打電話過來,問我為什麼掛她電話,為什麼自己抽煙還那麼理直氣壯,問我到底怎麼了。我告訴她,算了吧,我累了。她那邊開始哽咽,問我到底怎麼了。我和她說,你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可能也不是你想要找的人。一段路走了很久,看不到希望不如改變方向。相遇靠緣分,故事卻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她那邊哽咽的問我是不喜歡她了嗎?我心疼到無法呼吸,回答她的是忘了我。然后我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我真的不想聽見她的哭聲,哪怕是因為我。我最終還是沒有問出那句醫生好嗎?有我帥嗎?可能是我面對愛情最后的倔強,我知道,我可能失去了她,永遠,但是傻傻的認為她可能會幸福。
連見一面都難的人,哪還有什麼以后。
我也曾懷疑這樣的她是否是矛盾,一方面是她所喜歡的醫生的相親,一方面是問我的那句我是不是不喜歡她了?可能主觀戀愛的理性和面對我的感性甚至其他,我不想臆測她,更不想她有任何為難的取舍,更不想她將來對我內疚。
一周后的有天晚上,她給了我發了條:很遺憾沒能成為你的例外和偏愛,曾經打擾了,今后不會了,就當風沒吹過,你沒來過,我沒愛過。在那一刻,心中釋然的第一想法是天真的認為她已經走出來了,然后就這樣抱著手機,在上海的街頭,像是丟了命。
她像季節一樣,離開的那麼自然,就像我們開始的那般自然。
故事以上海合租開始,從我多余結束。我開始徹夜的輾轉反側,捂著耳朵想她,理性告訴我應該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但是我又總能想起我們經歷的一切一切,揮之不去的想著她的一切。失戀的時候我是什麼狀態,我其實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最真實的狀態是每天和同事們談笑風生,卻感覺自己沒有一個朋友。誰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只是有人選擇了歇斯底里,有人選擇了沉默不語。
不知不覺快過年了,我帶著軀殼回了我的家鄉,靈魂卻留在了蘇州的街頭。
大年三十,我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心里對自己說:別自作多情了,人家沒在想你,也沒有憋著不聯系你,沒你挺好,真的。我也沒有什麼好惋惜的,我已經享受過她的愛了,我永遠在她的青春記憶里閃閃發光,至于她以后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都和我沒關系,我都應該祝福著退場。
2021年2月15日,情人節的第二天。我踏上了回上海打工的路,雖然還在假期,但是我不想讓父母看到我這張失望的臉和壓抑的情緒。我逃離似的離開了家,在列車上罕見的發了一個朋友圈「回上海的路上,希望一切都好」。躺在車上慢慢的睡著了,到了上海的出租屋,空蕩蕩的一切,讓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麼或者我在等什麼。想了很久很久,心里想去探尋一個答案,或者想去尋求一份死心,或者想知道她過的到底好不好,哪怕是遠遠的觀望。
2021年2月16日,我終究是踏出了這一步,決定去見她,希望有個最后的當面告別。在我到達蘇州坐在去找她的地鐵上的時候,我的手機短信有她的新消息:我們聊聊,好嗎?我回了好,等我。她電話就打來了,問我在哪兒,她就在我樓下。我滿腦子黑線,內心苦澀的說:我在蘇州。短暫的平靜,她讓我把ziru出租屋的樓層房間號和密碼告訴她,她等我回來。
回去的路上,我似乎忘記了對她的糾結和疑惑,更加忘記了我們好像已經結束了,一直在想的是:為什麼我總是比她慢半拍。生活總是充滿故事性,感情更是。我去見她的路上,她已經在我的起點等著我。
等我花了近一小時返回出租屋,發現客廳的衣架上已經晾曬了我昨天沒有洗的衣服。輸入密碼打開臥室門,她也坐在床上抬頭看我。黑色飄逸的散發依舊點綴那個我熟悉大胡蝶結,著裝依舊清新靚麗,鞋子是我給她買的那雙運動板鞋,依舊那麼仙氣飄飄。只是46天沒見,她似乎更瘦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滿是淚痕的雙眼又開始泛光,淚水又留了下來,我趕緊給她遞紙,站在那兒有點不知所措。她手里拿著一沓4A紙,遞給我問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和她分手的嗎?我點頭默認,接過紙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想把A4紙放進去,她在那邊說把紙給她,我愣了愣,和她說沒啥好看的。是的,A4紙是我這46天對她的所有思念,包括對她對我的所有疑問,每天我都會在紙上問她過得怎麼樣。她哭得更兇了,哭著哭著又突然笑著對我說:笨蛋,傻瓜。
我坐在她旁邊,想和她好好聊聊。她向我靠了靠,把頭倚在我的肩膀上,問我想知道什麼?醫生?還是那通電話?我沒說話,她說我誤會她了:那天吃飯的時候,是我爸給我打的電話,因為我一直沒回他那,他就打電話問我的情況。我想著把和你談戀愛的事坐下來和他慢慢聊,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至于電話里說的相親,那是我爸在不知道你的情況想讓我去相親,他說我喜歡醫生,那是因為我喜歡醫生這個職業,純粹是對醫生這個職業的敬仰,救死扶傷。你知道嗎?當遇見你之前,我總喜歡設置各種條條框框,當我遇見你之后,你的樣子就是我喜歡的所有樣子。我當時和我爸說好的,我知道了,完全是因為氛圍正好,我和他解釋就會岔開話題,就自然接話說晚點回復她,想你在我旁邊的時候能心無旁騖的陪著你。你忘了嗎?後來你去上廁所,哦,不,是去抽煙了,那時候我給他回了電話,我說我有男朋友了,讓他放心是個非常優秀的小伙子,回家和他慢慢說。沒想到你誤會那麼大。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快離開上海嗎?我搖頭,她接著說:有你一部分原因。我在大學時候一直沒談過戀愛,這個你知道的,再加上畢業我想去上海工作,所以當時就和他們有個奇葩的約定,那就是如果我在上海一年內沒找到喜歡的人,就趕緊回蘇州老實呆著,為什麼是一年,是因為我爸媽不想我等到28.29還在上海這樣孤單的飄著。那時候在上海其實我工作壓力也很大,可能注定不是那種都市麗人,只能過小日子。咯咯咯,再加上你當時不開竅,我也很失望,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切謎團都在她輕柔的聲音中解開,一種慚愧、內疚和慶幸的混合情緒像海潮般沖擊著不堪的我。我也躺在她身邊,轉頭看向她,和她說聲:對不起,我又讓你失望了。她也轉頭面向我,眼神羞澀的對我說:你知道嗎?我長那麼大,只給你一個男生洗過內褲,以后也只能是你。說完還狡黠的對我笑:當然還有長輩和孩子,如果他們有需要的話。
這幾乎是我聽過最美麗的情話,沒有誤會,只有深情的告白和眼神般清澈的愛,此次此刻,我知道,如果不吻上去,那就是對愛情的褻瀆了。
短暫而青澀的激吻,我用胳膊撐著頭側躺著,意猶未盡的看著她。她的臉更紅了,濕漉漉的睫毛讓我一陣恍惚。在我們的故事里她一直在向我勇往直前,而我更多的是躲避懷疑。說到底,我沒有像她堅定我那般的相信她,不知道是我性格上的敏感還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我差點就錯過了我的女孩,那個似乎更愛我的女孩。我們開始復盤這段時間的發生的一切,好像確實都是我的問題,如果…,可能就…她卻緊緊的抱著我說:沒事了,以后我們都會好好的。我上前又吻了上去,或許是重逢后的喜悅,或許是解除誤會的釋然,或許是荷爾蒙的上頭,但是那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那個下午她的嘴比煙癮更能讓我內心悸動,足夠迷失一切。
愛情,或多或少的摻雜人的主觀想象,一旦主觀判斷出現了問題,誤會也能變成永遠的遺憾。很慶幸,短暫的誤會沒有讓我們的相遇變成故事,我更沒有因此失去她。
到了傍晚的時候,她說她想去外灘看看,我們就出發前往上海的外灘。大年初五,人流沒有重要節日那般的洶涌,平添的安靜也給上海這座城市籠罩了一層神秘感。她挽著我從人行道走到黃浦江邊的廣場,我低頭看了下手機,讓她背向東方明珠。隨著大鐘響起,燈光游龍般的由遠及近噔噔蹬的亮起,很是震撼。她一臉驚喜的拽著我的手,我讓她轉頭望向對岸,東方明珠也亮了起來。她拉著我向觀景台跑去,指了指對岸說:好美啊。我們就這樣在江邊牽著手,走走停停。沒一會兒,陸家嘴的燈光基本都亮起了,她頓了頓,和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許個生日愿望吧。
我沒來得及感嘆她竟然也偷偷記得我的生日,脫口而出的是:你是讓我把東方明珠當蠟燭吹的嗎?
當然,不管我怎麼配合著鼓起腮幫子朝著對岸吹去,東方明珠始終保持著璀璨奪目。在回到了蝸居的出租屋,她去洗澡的時候我把夏天的涼席和備用的床單鋪在了地上,把空調打開,拿起多余的枕頭套蓋著,頭窩在辦公桌的下面。她進來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笑著說我挺有自知之明。我當時其實沒有想過什麼克制不克制,想的更多的是對她負責的尊重,會有那一天的我在心里默念。我就這樣躺著,她把枕頭放在床尾,就這樣撐著頭,四目相對的聊著。
我知道了她記得我生日也是因為合租那時候看過我的身份證,就記了下來,一個很好記的數字;我知道她今天來找我,是因為她覺得我需要她;我知道了她為什麼帶著睡衣來找我,是因為她做好了為愛最后一博的所有準備;我知道了她為什麼喜歡上我,是因為有些人第一面印象就非常深,越了解越歡喜;我知道了她這一段時間除了對我失望傷心還考過了教師編,就等剩下的面試和后續的說課等等;我知道了她來上海是和家人說過的,只不過說的是去我的家鄉找我,在春節我僅剩的幾天假期內還要帶我去她家。我覺得有些倉促,但她倔強的認為我們的時間都不好把握,這一刻就是最好的時間。我們幾乎都在徹夜聊天,敞開心扉的考慮未來,覺得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把我們分開。最后她實在堅持不住睡了過去,我關上了燈勾起嘴角,躺著看向她的方向,愿時間停滯,夢里夢外都是她。
這一覺我們都睡的比較沉,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洗刷了。我給我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了他們我準備帶對象回家一趟,我媽還沒得及問我什麼情況,我爸在一旁悄悄對著我媽說道:我們得把家里的墻給重新刷一下,什麼時候來?我被我爸突然這一句話給整笑場了,和他們說明了情況,就這樣掛斷電話。我坐在床上,想著父母沒有問我為什麼又回來,沒有問我怎麼那麼突然,明明那麼吃驚的他們卻只有滿心歡喜。
可能,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很快,我們輾轉地鐵、高鐵、出租車、公交車到達了我的村子,我總覺得這次的回家路上時間不是那麼漫長,可能是因為她在。在距離我家的前一站,她執意要下來買幾箱東西。回到家,我媽和我爸的熱情讓我有些出乎意料但又似乎是情理之中,雖然我爸沒來得及粉刷墻壁,但是在這半天時間轉角的蜘蛛網、拐角的污垢已經被清理的一干二凈。她筆直的坐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和我父母就這樣聊著,時不時還嬌羞的看著我笑。沒一會兒她起身走向我的房間打開她的箱子,拿出一條未拆封的絲巾和保溫杯,走向了客廳交給了我媽。爸媽自然是滿心歡喜,我的內心觸動的難以附加,她,果然是對我細心到面面俱到。
晚上,她睡在我的床上,當然,我睡的是客廳的沙發。大年初六我帶了她熟悉了我們的新農村:去了村里的草莓基地,去了周邊的栗子園,去了我小時候摸魚的小河,去了長滿銀杏的林區......她就這樣一路攙著我的胳膊,像極了剛剛進村的小媳婦。
晚上,父母得知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回去,在客廳拿出了一個厚厚的紅包交給她,她推脫不成收下了。我們在初七回去的高鐵上,她一路上更多的是問我爸媽對她的態度,我一直笑笑讓她猜。她擺弄著紅包上的穗子,狡黠的和我說:紅包那麼厚,是不是代表對我的滿意要溢出?很快蘇州站就到了,我一路上更多的是在思考她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對我不滿意?她的爸爸會不會像她姥爺一樣認可我?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憂慮,問我是不是任何困難都會陪她一起走下去?
這次,我沒有任何猶豫牽著她的手,握緊,告訴她:拼荊斬棘,永不言棄。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會有結局,但每一場相逢總能讓人倍加珍惜。我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做好自己,努力加油,絕不放手,永不辜負。
有的時候困難只是表象,更多是自己潛意識的假想與對抗。在商場挑選好禮物我們就馬不停蹄地奔赴她家。我小心翼翼的在沙發上坐著回答著來自她爸的提問,比面對任何甲方都要緊張和忐忑。她的媽媽一直熱情的讓我吃水果,偶爾也接話的和我聊著。好不容易的撐到晚飯,我才慢慢的恢復以往的狀態。飯桌上,她爸很突然的問我準備就這樣的談戀愛?我放下筷子,幾乎脫口而出:結婚,叔。我緊張的盯著她,向她傳達我的眼神里的堅定。她爸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你談到結婚,我就囑咐兩句,一呢要首付一套你們自己的房子,在哪都行;二呢你們要在一起工作,在哪兒你們自己決定。我只希望我女兒簡單快樂。說完看向我,我趕緊表態一定。我心中大概知道了這其中有她的努力,也有她父母的信任,我的局促也隨著這頓飯煙消云散。
我開始相信自己是幸福的,有雙方父母的祝福,有她的善解人意。
在我回上海前的那個晚上,我第一次參觀了她在蘇州的房子,一室一廳布置的很溫馨。我們在沙發上事無巨細的聊著我們的存款,聊著未來的準備,聊著職業的發展,聊著未來的點點滴滴。我始終沒告訴她,其實在遇見她的那一刻,我都在時時刻刻的盤算著我們的未來,盤算著我的積蓄與蘇州的房價,當然,我知道她也一樣。
愛情是沖動的,婚姻是理性的。但是當我踏上離開蘇州的火車,我知道我要娶她,盡快。
2021年5月1日,隨著我父母來到蘇州,我和她的婚禮也提上了日程。在此期間她成功的成為了一名教師,我們也決定以后就留在蘇州;我們在她的房子附近買了現房付了首付,用她的話說是她的房子以后留給我父母養老帶孫子。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選定日期后就是我爸和她爸的拼酒環節,心懷感恩,我敬一杯酒過去,故事與她正濃。
第二天我回了上海,公司這時候是全年最忙的時刻,我也準備在上海站好我的最后一班崗。那之后,我每天晚上1點左右下班,回到出租屋都會再接私活做到4點左右,一個月后我帶著象征永恒的鉆戒來到了蘇州。趁著夜色,我把書包中的紅心火龍果剝開,跪在地上表白我們愛情,向她求婚。她咬了一口火龍果感慨我們樸實的愛情,笑著對我伸出手。第二天,我們去領了證,當然,我也買了一束花。
2021年6月15日,我正式的離開了上海。沒有去外灘,沒有去南京路,沒有遺憾,有的只是對蘇州的期待。
青春是一場永不停歇的相遇,故事也沒有結尾。最好的時光在路上,我們在蘇州等你。
有故事就有期待,年輕的故事都一樣,精彩都寫在了最后一行;
保持熱愛,翻越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