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讀史記、漢書,看過吹呂澤的也不過獵奇罷了,讀了史記、漢書之后不由的對這些人刮目相看。
對于怎麼編造一個謊言才是完美的,有一種說法是九真一假,不過對于這種騙術,能夠靜下心來一一去做對比,是不難看出是謊言的。但是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斷章取義,他拿出的史料沒有問題,作個人解讀你也沒法說人家有問題,乍一看確實是那麼回事,不過如果你從整體上看,就會發現漏洞百出,不過這需要的時間要遠比對付九真一假需要多得多。
下面有一個知友的答案已經很好了,我就從另一個角度來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關于「從」的問題。
澤吹觀點的一個佐證就是《高祖紀》「呂后兄周呂侯將兵居下邑,漢王往從之。」認為此時的劉邦是從屬于呂澤的,但是呂澤品德高尚,還是任劉邦為老大。
姑且不說這里從的解釋,在《韓信傳》中有「六月,漢王出成皋,東渡河,獨與滕公俱,從張耳軍脩武。」難道是張耳是漢軍的三號人物?
2. 關于「屬悼武王」的問題。
這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選取的史料都是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的記錄,這也是我說這幫人斷章取義造假的地方。我把全文貼出來的時候,大家自己感悟。
先來一個其他的作對比:
陽陵侯傅寬,以舍人從起橫陽,至霸上,為騎將,入漢,定三秦,屬淮陰,定齊,為齊丞相,侯,二千六百戶。
傅寬在《史記》中是由傳的,兩者對比,屬淮陰的時候應該是漢三年六月劉邦同意韓信攻齊,分配的參戰人員,而在之前一直是直屬于劉邦,參與滎陽軍團的。所以斷章取義的方法也就呼之欲出了,澤吹會把「屬淮陰」認為傅寬一直是在韓信手下,這其實是有問題的。
接下來就看看其他三個「屬悼武王」的列侯:
陽都侯丁復,以趙將從起鄴,至霸上,為樓煩將,入漢,定三秦,別降翟王,屬悼武王,殺龍且彭城,為大司馬;破羽軍葉,拜為將軍,忠臣,侯,七千八百戶。
東武侯郭蒙,以戶衛起薛,屬悼武王,破秦軍槓里,楊熊軍曲遇,入漢,為越將軍,定三秦,以都尉堅守敖倉,為將軍,破籍軍,功侯,二千戶。
曲城侯蠱逢,以曲城戶將卒三十七人初從起碭,至霸上,為執珪,為二隊將,屬悼武王,入漢,定三秦,以都尉破項羽軍陳下,功侯,四千戶。為將軍,擊燕、代,拔之。
澤吹的觀點就是里面寫了「屬悼武王」,所以一直是悼武侯,至于大家如何理解,看個人了。
3. 關于「陳豨」的問題。
關于此人,澤吹有兩個疑問,一是起于宛朐,卻不知道具體時間,所以認為是跟了呂澤,關于這點我最想說的是,你們這幫人看史都不看地圖嗎?
陳豨以特將將卒五百人,前元年從起宛朐,至霸上,為侯,以游擊將軍別定代,已破臧荼,封豨為陽夏侯。
在至霸上之前,劉邦是有兩次路過宛朐的,前二年八月,和項羽一道從定陶到雍丘;前三年二月,從昌邑到高陽。這兩次行軍都需要經過宛朐,看一眼地圖就能解決的問題,卻睜著眼說瞎話。
另一點認為陳豨將邊兵守代,認為這麼重要的職位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才能擔任,所以陳豨的功勞被抹殺了,在考慮他是「書悼武王」,就自圓其說了。實際上楚漢時期這是一個常規操作,韓信一路破趙燕齊,你以為沒有人留守嗎?
4. 關于「佐定天下的問題」。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里中有好幾個定天下,定諸侯的例子,實際上看描述,并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戰功,就是跟著打仗,功勞到了就封侯了,所以這個定字,我認為是沒什麼意義的。
比如說蕭何,如果不是劉邦口胡,諸將是不會同意蕭何第一的,因為沒有明顯的戰功啊,所以最后描述的是「佐高祖定天下」,真正有意義的是「佐」這個字,而不是「定」。所以呂澤里面的「佐高祖定天下」更有可能是劉邦留在后方關中的一文一武分別是蕭何,呂澤,畢竟呂澤作為外戚是有這個資格的。
5. 說下其他的。
漢二年四月,劉邦大敗于彭城,為什麼要往下邑跑,看地圖(建議大家自己看,譚圖就可以)就知道,此時梁地有王武叛歸楚,阻斷了歸路,后有項羽追兵,此時如果你是劉邦,你敢往其他人那里跑嗎?畢竟慕容霸比較少見,投奔外戚是最安全的,此時在梁地以東還有樊噲的部隊,而梁地以西,則是靳歙的部隊,而原本在梁地的彭越早就跑了,可見叛歸楚的規模之大,靳歙和樊噲強攻才打通劉邦歸路,所以劉邦是沒辦法才往呂澤那里跑,如果沒有叛軍,正常的操作應該像劉秀兵敗順水一樣,偷摸的跑回滎陽,看情況是否要跑回關中,此時韓信收兵,在加上靳歙和樊噲的呈建制的軍隊,才穩住防線。
所以劉邦從呂澤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并不是說呂澤是軍中的二號人物才這麼做的。
另一個問題則是王吸、薛歐的問題,定三秦之后,兩人升為將軍,這是實打實的軍功升上去的,結果澤吹認為這兩人只是無名小卒,是大佬呂澤率領的。看功臣表,同時間的將軍是非常少的,而且劉邦在漢元年四月立軍功法,五月韓信再次重申軍功法,不可能存在這兩個人是呂澤的部下就升為將軍,否則軍功法還有什麼意義?
最后說一下,如果呂澤真的是漢軍的二號人物,那麼整個史記都可以改寫了,我不清楚怎樣的史家才有如此能力。畢竟如此想,則蕭何、張良、韓信等傳記里提到的內容都是有問題的,就是高祖紀都值得商榷了。
作為總結,我想說的是,總有人沒怎麼讀過史書,就認為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對于這種人,我沒什麼意見,畢竟史書的閱讀量決定了你的史觀。
我討厭的是那種見到小姑娘就想領著他去看小金魚,說實話,著實噁心。不過在這個博眼球的時代,對這些人也應該諒解下,一地雞毛之后,雞毛還是雞毛,歷史還是歷史。
加一個問題,史記刪減十幾萬,其中有一萬多是關于呂澤的,誰能告訴我出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