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奶奶也心衰了,在三院急診輸液,我在輸液室等著,除了想哭還是想哭。歸根到底,怕死的是我自己。
奶奶今年97了,昨天還和我娃一起偷吃餅干,因為周四體檢肺部有羅音,醫生說可能肺部感染,開了抗生素,周五沒控制住,周六一早就來急診了。來之前覺得無非開點藥,最多輸個液,結果大夫一查有是心衰,現在留在急診輸液,留觀室等床。
我總覺得奶奶在,爸爸媽媽在,我就離死亡還有很遠,他們像擋在我和死亡直接的一堵墻,我把爸爸和愛人都趕回家去了,這次我不想逃了,哪怕真的是最后了,我也要陪著奶奶。
奶奶剛才起來上廁所了,腿腳利落還能和拉鏈較勁,估計是我想多了。
其實何止是農村老人。坐標北京,我爺爺不大不小是個離休干部,醫療護理費用國家全包,今年整100歲了,膝下有爸爸和姑姑兩個兒女,爸爸在身邊,姑姑在英國。
老人真是不能躺。人一躺下,伴隨著體力和免疫力迅速下降,2月份感冒了,肺炎住院。我家什麼事都往一塊趕,我1月18號生娃,當時爸爸媽媽我愛人集體批判我請月嫂的想法,月子中心就更別想了T﹏T。隨著爺爺病倒,我懷里這個哇哇叫的小東西和爺爺成了家里人力資源的競爭對手,想想爺爺抱著重孫子笑的合不攏嘴的樣子,一片心酸。
當時我家日子是這樣過的:我愛人請年假,和我一起帶娃,媽媽從早上留到中午,休息和做午飯,爸爸一早去看護爺爺(對,即使請護工,家人探望或不探望,是時時陪著還是看一下就走,待遇都隔天壤),下午兩個人交換,媽媽去看爺爺,爸爸休息和做晚飯。
等到三月份,媽媽突發腔梗,只能在家休息,娃都不敢讓她抱一下,只有爸爸全職照顧爺爺。爸爸跑了兩個月,又把姑姑叫回來才算緩解了人員壓力。幸運的是奶奶有保姆照顧,不需要額外的人手。
像我爺爺這樣的情況,有錢,有兒女,有資源,在最后的日子里也只能躺著病床上,嘴里插著管子,不能說話,每次見家人,都用手比劃著要回家。我真想帶他回家,但回家了誰能護理他,他的胸腔積液怎麼辦,心衰怎麼辦?爺爺到最后都眼巴巴的等著我們接她回家,雖然我們都知道爺爺回不來了。
爺爺幸運嗎?他幸運。凄涼麼?誰又能說不凄涼。人老了就像孩子一樣,成為了資源消耗者,生存都寄托在別人身上。有時我看著懷里的孩子,現在他對我全心依賴,我待他如珠似寶,誰知50年后,他會不會視我為負累,那時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靠人人跑,靠山山倒。想來想去,養老還得指望著產業成熟和技術升級,我想起電影「變人」(又憶機器管家)中的場景,一對老夫妻,在潔白素雅的病房里,由AI照料,各種難堪和力不從心得以不暴露于人前,能夠體面的老去,才是人生最大的幸運吧。
爺爺走了月余,心情平復很多。有說父母擋在死亡面前的一堵墻,父母沒了,子女直面死亡。我如今深以為然。在爺爺之前,我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