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之所以成這樣,并不是那個時代的人腦殘,恰恰相反,西晉的誕生是一個標志,標志著自戰國晚期形成的,以往能夠建立秦漢大一統帝國的社會存在(涵蓋生產力,社會組織形式、政治、經濟、軍事各方面的制度)徹底一去不復返了。
而中國也因此迎來了真正的中古時代,一個中央爭權被士族門閥把持,地方遍地都是豪族,以新興莊園經濟為基礎,社會勞動力與地方有力階層緊密捆綁的時代來臨了,身處這樣的時代,無論你治國天賦如何卓越,始終改變不了絕對權力無法在家族直系親屬內部穩定傳遞的尷尬局面。
因此,晉武帝的布局,恰恰是中古時代統治者嘗試在貴族林立的時代維持一姓專制王朝的嘗試,你可以說他失敗了,但是不能站在事后諸葛亮的角度上嘲弄古人的智慧,因為即使有前車之鑒,無論五胡十六國、東晉與宋齊梁陳這些魏晉遺留政權,還是北魏開始的這一批企圖重構小農大一統帝國的北朝胡漢聯合政權,在政治結構上始終無法脫離晉武帝司馬炎身前的布局而另辟蹊徑,宗室親王參政議政以及貴族和宮廷勢力之間的此消彼長在3-9世紀的中國歷史舞台上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這些嘗試者最終都沒能超越司馬家族!
因此,我們與其討論晉武帝的愚蠢以及在道德上批判司馬家族的無恥狡詐,不如將眼光看得更深刻些,認真探討這一在大一統中央帝國框架下,卻按照貴族政治的邏輯實質運轉的獨特時代,并從中探索和思考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才是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