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慧遺書
一弟:
親愛的一弟,以前我是一個弱者,現在仍然是一個弱者,好象永遠不能強悍起來,我蜷伏著在世界的一個角落里,我顫憟而且寂寞,在這個情景中,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我的依傍,你如是乎在我心里就占了一個地位。
楊開慧行刑前在獄中對前來探視的親友說
死不足惜,愿潤芝革命早日成功。
1930年11月14日下午1時楊開慧臨終遺言
「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中國共產黨萬歲!」
1982年,修繕楊開慧故居,發現遺稿。
「不料我也有這樣的幸運!得到一個愛人,我是十分愛他,自從聽到他許多事,看見了他許多文章和日記,我就愛了他,不過我沒有希望過和他結婚。」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記他,我暗中讓家人燒了一點菜,晚上又下了幾碗面,媽媽也記著這個日子。晚上睡在被里又傷感了一回。聽說他病了,并且是積勞的緣故,這真不是一個小問題,沒有我在旁邊他不會注意的。」
「他的身體實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心,天保佑我罷,我要努一把力,只要每月能夠賺到60元,我就可以叫回他,不要他做事了,那樣隨他的勢,他的聰明或許還會給他一個不朽的成功呢!」
「又是一晚沒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里去。小孩,可憐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我的心挑了一個重擔,一頭是他,一頭是小孩,誰都拿不開。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總不能不愛他……」
其中有一篇《偶感》:「天陰起朔風,濃寒入肌骨。念茲遠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備?孤眠誰愛護,是否亦凄苦?書信不可通,欲問無人語。恨無雙飛翅,飛去見茲人。茲人不得見,惆悵無已時。心懷長郁郁,何日復重逢。」
有一封信更是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潤之:
「幾天睡不著覺,無論如何……我簡直要瘋了。許多天沒來信,天天等。眼淚……我不要這樣悲痛,孩子也跟著我難過,母親也跟著難過。
五十天上午收到貴重的信。一個月一個月,半年一年以至三年……,沒有你的音信,以前的事一幕一幕在腦海中翻騰,以后的事我也假定,即使你死了,我的眼淚也要纏住你的尸體……
是幸運的,能得到我的愛,我真是非常愛你的喲!不至丟棄我吧,你不來信也許一定有你的道理。普通人也會有這種情感,父愛是一個謎,你難道不思想你的孩子嗎?是悲事,也是好事,因為我可以做一個獨立的人了。
我在夢中,總是要吻你,你的眼睛,你的嘴,你的臉頰,你的額,你的頭,吻你一百遍,你是我的人,你是屬于我的!
只有母愛是靠得住的,我想我的母親。昨天我跟哥哥談起你,顯出很平常的樣子,可是眼淚不知怎樣就落下來了。我要能忘記你就好了,可是你的美麗的影子、你的美麗的影子,隱隱約約看見你站在那里,凄清地看著我。
我有一信把一弟(楊開慧的弟弟),有這麼一句話‘誰把我的信帶給你,把你的信帶給我,誰就是我的恩人。’
天哪,我總不放心你!只要你是好好地,屬我不屬我都在其次,天保佑你罷。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格外不能忘記他,我暗中行事,使家人買了一點菜,晚上又下了幾碗面,媽媽也記著這個日子。晚上睡在被子里,又傷感了一回。聽說你病了,并且是積勞的緣故……沒有我在旁邊,你不會注意的,一定累死才休!
你的身體實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心,天保佑我罷。我要努一把力,只要每月能夠賺到六十元,我就可以叫回你,不要你做事了,那樣隨你的能力,你的聰明,或許還會給你一個不朽的成功呢!
又是一晚沒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你那里去。小孩可憐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我的心挑了一個重擔,一頭是你,一頭是小孩,誰都拿不開。
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怎都不能不愛你,我怎麼都不能……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我真愛你呀,天哪,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吧!」
云錦
1929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