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是個沒主意的濫好人,真正要置于謙于死地的主要有兩人:徐有貞和石亨。
在權力場上,是非黑白往往不依常理而定,事情的發展、個人的命運常常都被操縱在掌權者的手中,生命被放在利益的天平上衡量,利我者生,不利我者死。
岳飛如此,于謙也是如此。
于謙有「于青天」之美譽,自奉節儉。
據《西湖游覽志余》載,正統年間,王振權勢熏天,進京述職的官員必須給王振送禮成為官場慣例。
恰逢于謙自河南入朝,其他河南大員必定攜帶大量的香帕、蘑菇等土特產,作為上下打點的禮物。
于謙的手下和朋友們也勸他隨大流,帶上禮物,免除災禍。
于謙偏不,進京時不帶一絲一毫,空手而去,還特意作《入京》詩一首:
絹帕蘑菇與線香,本資民用反為殃。
清風兩袖朝天去,免得閭閻話短長。
此詩一出,立刻成為佳話,到處傳唱。
而成語「兩袖清風」,正是出于此處。
于謙,字廷益,生于洪武三十一年(1398),浙江錢塘人。
在年少時,他就展露出卓爾不凡的氣質。
據說于謙 7 歲時,一個僧人為他批命,斷言他是將來的「救時宰相」
少年于謙,機智過人,能詩善對。
8 歲時,一次他穿著紅色衣服,騎馬玩耍。
鄰家老者覺得很有趣,戲之曰:「紅孩兒,騎黑馬游街。」
于謙應聲而答:「赤帝子,斬白蛇當道。」
下聯不僅工整,而且還顯露出他非同尋常的氣勢。
永樂十九年(1421),24 歲的于謙中進士。
宣德元年(1426),漢王朱高煦趁新君嗣位未穩之際在樂安州起兵謀叛,于謙隨宣宗朱瞻基親征。
漢王未戰而降,宣宗命于謙口述其罪。
于謙義正詞嚴,聲音朗朗,朱高煦趴伏于地,戰栗不已。
宣宗非常欣賞于謙的口才。
正統十四年(1449)七月,英宗朱祁鎮在宦官王振的蠱惑下,不顧群臣勸阻,貿然親征。
八月十五,土木堡之變,明朝數十萬大軍被瓦剌軍隊一舉擊潰,英宗也成了也先的階下囚。
皇帝被俘,一時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明朝陷入了國無君主的窘境。
同時,也先手中有了英宗這張牌,隨時隨地可以向明廷要挾索價。
也先挾持英宗,趁土木新勝之余威,率眾直趨北京,欲一鼓作氣攻取明朝的京城。
北京守備空虛,形勢岌岌可危。
當時北京城內人心惶惶,許多大戶人家紛紛南逃。
朝廷上下,群臣驚愕,束手無措。
皇太后孫氏和英宗的皇后錢氏將宮中的財寶搜刮一番,用八匹健馬馱赴也先大營,幻想能夠以此換取英宗的自由之身。
當然,這種婦人之見是不會產生任何實際效果的。
真正穩定局勢的是于謙等人果斷而堅決的應急措施。
第一,禁南遷之議。
當時是戰是守,大臣們議論紛紛。
侍講徐珵托言星象有變,力主南遷。
于謙堅決反對南遷。
他厲聲說:「言南遷者,可斬也。
監國郕王朱祁鈺支持于謙的看法。
由此,南遷之議才被廢棄,守衛北京之策乃定。
試想,明朝雖實行南北兩京之制,南京為陪都,但是一旦南遷,則北京勢必不保,長江以北將不為明廷所有。
有史為鑒,當年宋朝徽、欽二帝被俘,宋高宗趙構逃至江南而失國土大半,只能偏安一隅。
如果真的接受了徐珵的主張,恐怕中國歷史就要重演南宋偏安的一幕。
第二,除王振余黨。
宦官王振可以說是導致土木之變的直接責任人。
王振本人死于亂軍之中。
王振雖死,但是朝中同黨猶在。
土木戰敗、英宗被俘的消息傳入北京后,官員們群情激憤,請族誅王振。
此時王振的余黨錦衣衛指揮馬順,上前叱罵驅逐朝臣。
大家對馬順平日里倚仗王振而狐假虎威的作為早已看不順眼,現在見他仍舊氣焰囂張,喪師辱國的怨氣統統指向了馬順。
群臣義憤沖天,不顧大臣的體面,一擁而上,拳打腳踢,在左順門將馬順活活打死。
隨后,眾人又將王振余黨宦官毛貴、王長隨從內宮中邀出,亂拳打死,懸尸于東安門外示眾。
監國的郕王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驚慌失措,想要退走。
這時于謙上前攔住郕王,請求他宣布馬順等人論罪當死,參與毆殺的眾大臣無罪。
情勢這才穩定下來。
大家退出左順門時,吏部尚書王直用力握住于謙的手,感嘆地說:「國家要靠先生您了。今天的情勢,即使有 100 個王直也處理不好。」
第三,擁立明景帝。
大敵當前,國無君主,而太子朱見深年僅 3 歲,無法承擔起匡復國家的重任。
于謙及眾大臣請皇太后立英宗弟郕王朱祁鈺為帝。
英宗在親征之前曾命他監國,此時他 22 歲,僅比英宗小一歲,年富力強。
明朝實行嫡長子繼承制,目前英宗有太子在,郕王朱祁鈺是沒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但在當時特殊的情況下,新皇帝最重要的不是有名分,而是要有領導百官、消除禍亂的能力,因此郕王朱祁鈺就要比太子朱見深更為合適。
景帝力主抗戰,反對南遷,任命于謙負責指揮北京保衛戰,這些措施為最后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第四,主持北京保衛戰。
于謙在受命的第二天,立即奏請調南北兩京及河南備操軍、山東及南京沿海備倭軍及運糧軍入衛京師,于是人心漸趨穩定。
北京保衛戰是固守還是主動出擊,群臣出現了不同的意見。
成山侯王通建議挖城壕以拒瓦剌騎兵;總兵官、武清伯石亨主張固守不出;于謙則認為堅守不出會示弱于人。
在景帝的支持下,他分遣諸將率兵 22 萬分列于京師九門之外,自己則身披甲胄親赴石亨軍中督戰。
石亨列陣于德勝門,都督陶瑾列陣于安定門,廣寧伯劉安列陣于東直門,武進伯朱瑛列陣于朝陽門,都督劉聚列陣于西直門,副總兵顧興祖列陣于阜成門,都指揮李端列陣于正陽門,都督劉得新列陣于崇文門,都指揮湯節列陣于宣武門。
隨后于謙將兵部事務托付給侍郎吳寧,下令關閉九門,以示有進無退、背水一戰的決心。
也先挾英宗直抵北京城下后才發現,眼前的明軍與在土木堡被自己輕易擊潰的明軍迥然不同。
他原本以為明軍不堪一擊,北京朝夕可拿下,現在見明軍嚴陣以待,軍紀嚴明,銳氣大為受挫。
也先派遣數騎窺視德勝門。
于謙事先在路邊空舍內設下伏兵,再派少量騎兵且戰且退,誘敵深入。
數萬瓦剌騎兵追至,于謙命神機營火炮、火銃齊發,同時伏兵四起,前后夾擊,大敗瓦剌軍。
也先弟弟中炮而亡,瓦剌兵死傷慘重。
接著,瓦剌軍又在西直門和彰義門吃了敗仗。
經過 5 天的激戰,瓦剌軍多次被擊敗。
這時明朝各路勤王兵將至,也先恐斷其歸路,連夜拔營北遁,于謙領導的北京保衛戰取得勝利。
北京保衛戰,于謙實為第一功臣,又有擁立新君之功,景帝為了表示對其的優崇,特命給予雙俸。
于謙上書固辭,說自己家連仆人都算上了只幾口人,原來的俸祿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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