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聲明,我是獨生子,不存在孩子太多忙不過來這個原因。我爸(工人戶口)也是在普遍都出去打工的情況下,守著家里不掙錢的工作,麻將,炫耀,我媽(農民戶口)只有炫耀,買不符合她收入的美容套餐每日到店保養,和小她十幾歲的男的撩騷。
小時候,他倆對我說:「你父母我倆無能,給不了你什麼,以后就靠你了」。什麼資源都不給,吃飯都不管飽整天一副頭大腳大身子矮細的樣子,徘徊在營養不良邊緣。別家孩子做個家務父母很高興,考個好成績父母很高興,給點獎勵。我呢,小學一年級意識到這點,為了討他們開心,為了討獎勵,考了全校第一,他們笑一下:「考了全校第一學校還不發獎,學校在干什麼」;假期家務全包,有什麼,父母笑一下,扭頭在別人面前炫耀:「兒子真懂事這麼小就會替父母分憂了(我真會調教)」
終于熬到了國中,寄宿,不再找父母單獨要零花錢了,他倆怎麼計算生活費呢,一頓飯1塊,準準的有零有整不多不少,不容我說話,因為挨了近十年罵,在他們面前我已經變成半個啞巴了,不合理也不提意見,拿上就去學校,買了文具,買了生活用品,最后饅頭沾辣醬,買辣醬的時候我記憶很深刻,糾結了很久。因為一瓶辣醬8塊,一個饅頭5毛,如果每頓一個饅頭辣醬夠吃16頓,那就比一頓飯1塊省錢。那時候我爸工資30一天,我一月的生活費他三天工資不到,包含所有其他開支(文具,生活用品)。等到哪天衣服穿的破破爛爛的回家了,他倆突然想起來買個衣服。我呢,依然是不哭不鬧,早就不會了。假期分的農活更重了,我在前面割草,他在后面叼著狗尾巴草嘖嘖。我在河床上放牛,她在河邊樹蔭下麻將桌上打牌,我心里窩著一肚子火,不知道怎麼發不出來,不知道發給誰。兩周一個寄宿周期,就靠吃饅頭和北京方便面省,夠5塊錢就換成一張紙幣(那時候紫色的5塊剛出來),然后壓抽屜一本書下面,存到85塊錢的時候,寄宿周末回家,他們告訴我:「你抽屜里摸出幾十塊錢,我拿走了」,他們一臉抱歉和責備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該是什麼表情,該生氣還是該「撲通」跪下:「爸,媽,我對不起你們,背著你們藏錢」,最后還是什麼話沒說,什麼事都沒做。
事情到了初三下學期,終于有了改觀,生活費多了一點,我媽有史以來第三次(第一次是送我到幼兒園第一天,第二次是小學四年級上晚自習下暴雨,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她流產,搞的我很自責,其他時間下暴雨都是我自己一個人跑回去,到家換衣服,看著我爸翹著二郎腿躺沙發上看著屋頂,家長會叫都叫不去)到學校看我,還帶著一個鄰居,我可能得感謝班主任,告訴她我成績好,好好照顧,同時在鄰居面前炫耀一番。
再後來就是高中,考了全縣第十五名,全鎮第二,發了喜報,去了縣城上學,這算是人生中遠離他倆的一段時間,放假回家也不再強制干農活,雖然有時候還是要干,我可以安安靜靜看點書,除了有時候他倆來一句:「啥時候才能見到你的回頭錢」,噁心我一道。這個時間段也是他們炫耀的高發期,炫耀到有人上門湊熱鬧。現在回想感覺這個時候他們找到了自信點:「我倆可能水平一般無能,普通工人,農民,但是我兒子牛逼(繼續招人眼球)」。臨近假期搬校區,我提前兩周告訴她,結果我決絕了拼車,等她來抬行李,打公共電話到家里,手機欠費停機,我一個人抬著三包東西,雜物散了一地,公交司機幫忙抬車上,到了家身輕如燕只想死床上,晚上從麻將館回來,一臉驚訝和驚喜:「哎呦回來了「,問她為啥手機停機已經沒毛意義了,表姐則比較聰明錢花的凈光,打的到家讓父母付錢,為什麼我不這麼做去辛苦自己,因為我懂事,父母辛苦還靠不住。
第一年大學聯考考砸,查成績的時候情緒比較低落,我出去走走,她神奇的這時候想起去看外婆,去了娘家。第二年正常發揮,填志愿無人過問,也沒人問上了什麼大學,我大學快畢業的時候跟人炫耀,對方掏出手機給他查了查,才知道大學全國排名。大學時候渾渾噩噩,回次家一百多路費,有次我在車上差點哭出來,因為我爸工廠停工六七年,沒有一丁點收入。不管做什麼都謹小慎微,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想做什麼,跟著混,最低限度畢業趕緊去掙錢。
工作頭一年,我興沖沖介紹職場見聞,他們冷冰冰一言不發。晚輩串門,他拉著人車門,抱怨我工資低,對,不問我辛不辛苦,不問我自己一個人遠在外地遇到什麼困難,不對著我說工資低,商量怎麼提高工資,而是在當著我的面向別人抱怨,就像自己買了個投資品,投資8年到期,向基金經理抱怨收益怎麼才這麼點。
到了去年工資漲了,過年回家味道突然就變了,我爸:「不想干活了,想辭職退休,葉落歸根,我也不想出去」,我媽:「趕緊把媳婦領到我跟前兒,你不結婚我倆沒面子」,我:「沒房子,沒車,拿什麼結婚」,我媽指著我爺爺八幾年蓋的房子和自己蓋的小平房:「這就行,你還想要什麼」,接著就是一頓幼兒園小學時候那種不帶臟字的辱罵攻擊,我竟然無意識的接受了,弱弱的一句:「我自己買」,一下子捅了簍子,往后幾天,只要她在家稍不留神我就是一頓罵,表明她的立場:「不支持我買房,上交回頭錢,如果我要單干,必須給他倆養老,必須住在一起」。這種忍受了十幾年父母給不了任何家庭溫暖反過來通過辱罵控制索要的感覺,在高中大學和工作頭幾年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回來了。
跟以前不一樣的是,上了幾年班知道老家買個房并不難,知道別的家庭根本不這樣;知道絕大多數工人家庭、農民工家庭他們可以一年大部分時間上班掙到的工資幾年就足以在老家買房買車;知道他倆在家死活不愿意打工,守著最低工資標準時有時無的工作不放,只會炫耀這種行為純屬好吃懶做;知道他們有活干的時候干了幾天就電話過來第一句不是「你好」,問我過得怎麼樣,而是這幾天干活好累,純屬是發泄情緒并讓我產生愧疚感并報答他們;知道別家的父母在報志愿的時候會和兒女討論,而不是不關心細節只知道炫耀;知道別的家庭不會父母抹得人模狗樣家里卻破落屋里空蕩蕩。他們在我年紀小不能掙錢的時候把我當做炫耀和減輕負擔的資產,長大以后能掙錢就當做養老資產,從頭到尾沒把我當做一個人。小時候不考慮我營養和學習的需求,長大不考慮我做人結婚的需求,他們要的只是控制,把我控制在他們無形的籠子里,需要的時候割取他們需要的部分。他們要做的就是混著一份足夠買吃買喝的工作,炫耀兒子維持社會地位,撐到兒子長大就算過關,然后割兒子的肉落實社會地位,從未考慮過自己努力奮斗為整個家謀取利益。他們四肢健全身體康健,不去認真賺錢,在老家對外炫耀對親戚賣萌,靠玩命摳門,摳出來這點錢現在成了要挾我就范的工具。可笑,一直當家長的小孩和一直當小孩的家長,你說我為什麼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