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司馬晉統一的不長久是由很多深層次原因的,但是歸根揭底是得位不正,這導致了若干無法解決的困境和若干次生問題。
首先,得位不正本質是國家的公共倫理信仰崩塌,這是幅員遼闊的大一統中央集權國家生存的根基,即官僚階級的職業道德理想。因為,這種倫理信仰提供了一種共識,這是一種公共產品,這對于治理國土面積過于龐大的中國是必須的。(如果是小國家得位不正問題不會特別大,因為可以利用私人的信任關系代替公共的信任關系,甚至可以直接物理直轄)這導致了 以下倆個問題,第一,忠誠信任問題,皇帝無法完全相信手下總是試圖用私人信任去代替公共信任,這就導致行政效率的低下,公共制度的威嚴被進一步侵蝕,第二,統治階級的墮落和犬儒主義,由于因為這個倫理信仰同時又是一種宗教,所以宗教的幻滅造成的普遍的末世感和無力感,和羅馬帝國中期,由朱比特諸神信仰的去魅導致的貴族的無恥狡詐頹廢如出一轍。
為了解決倫理信仰奔潰的惡果,司馬氏采取了,多階段,多層次拔高私人信任操作,首先,在司馬懿時代就開始的安插舊部和建立私人武裝,到了司馬炎時代成體系的封建同姓諸侯,無一不是試圖讓私人的信任關系代替公共的信任關系。然而私人的信任關系遠比公共信任關系不牢靠且難以維持科學的說一個人的親密好友可能不會超過7個人,而次一級的私人關系可能本身就是需要社會倫理進行維持的所以,一方面,大量的私人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物是人非,一方面會因為利益的牽扯本來和睦的關系也開始互相猜忌。這導致在整個司馬政權被他自己提拔的集團裹挾,這些家族集團又為了他們的私人利益屢屢做出各種傻逼操作,同時由于公共倫理信仰的崩潰,司馬氏完全無法得到公共領域的支持,在完全失去制衡的條件下,中央的權威掃地是可以遇見的,
在地方,司馬氏試圖以家族分封勢力制衡朝堂,這可能是最大的錯誤,因為封建體系的政治關系和中央集權體系的政治關系是倆個次元,非常容易玩脫,比如王子帶叛亂的時候在晉文公面前就是個傻逼,但是王子帶如果能暗地里竄了周王,可能晉文公還不得不給他作揖。如果你不給諸侯王政治話語權,那給他軍權有什麼意義,如果給他軍權又給他話語權人家又有宣稱,鬼相信他不竄了你。所以非常容易玩脫。其實分封諸侯王也可威懾淮南三判這種地方離心傾向,畢竟在公共倫理信仰奔潰的前提下,這幫人萬一反了呢?司馬家如果不能自己平叛,是又養出個司馬懿來呢,還是直接讓反叛的地方猥瑣發育直接就挑戰你帝國權威?所以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當然問題又在于地方刺史太弱了還是流官,根本無法和司馬諸王實現制衡。
所以最后玩脫了火并是必然。
然而,真正讓司馬氏無法翻盤的問題在于,他們自己毀掉了國家的公共倫理信仰無法從公共領域獲得資源和能量,所以一旦該集團內部火并,就不可能在保持中央權力的條件下重建。後來東晉不得不妥協為了吸收公共領域的資源和能量開始放棄權威。自此中華第一帝國的政治資產徹底欠費,后續的南朝政權無法獲取公共倫理資源,深陷信任危機無法自拔,直到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