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式各樣的對聯中,一般人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所謂的「絕對」了。「絕對」有兩個特點,一、它是經過長時間在民間流傳下來的,有的已經對得出,的有還未對得出。二、它的難度很高,凡是可以稱得上「絕對」,總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條件限制。「煙鎖池塘柳」就是屬于特別限制的對頭。這五個字的偏旁包括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下聯也應該要有「五行」才能對得上。此聯傳誦千古,名聞聯界,在流傳過程出現不少佳對,現以古至今展現一二。【古篇】三百年前,陳子升(1614--1692,廣東南海人)是南明著名忠臣陳子壯(永明王朱由榔曾任他為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之弟,在明代官禮科給事中,入清不仕。其人著作《中洲草堂遺集》卷十六有《柳波曲》并序云:「客有以煙鎖池塘柳五字具五行以屬余為對句,因成《柳波曲》二首,與好事者正之。
」其一云:煙鎖池塘柳,燈垂(一作「填」)錦檻波。回波初試舞,折柳即聞歌。其二云:燈垂錦檻波,煙鎖池塘柳。妾夢五湖湄,郎家大堤口。陳子升以「燈垂錦檻波」對「煙鎖池塘柳」,甚具詩意。「燈垂」是「實寫」;若易為「燈填」則是「虛寫」。「燈」指燈光,燈光鋪蓋波光,用一「填」這益見其「重」,這是類似現代文學家所謂象征手法。不過,若依「正路」,則仍以「垂」字為佳。這一對句雖然亦具「五行」,不過陳子升并不滿意,因為「燈」對「煙」,兩個字都是從「火」,他覺得欠工。這也是古人要求自己的嚴格處。于是又有《續作鎖柳銷鴻之曲》云:煙鎖池塘柳,烽銷極塞鴻。東枝罷春水,南翼怨秋風。用「烽銷極塞鴻」來對「煙鎖池塘柳」;意境甚高,不過陳子升自我要求太嚴,「烽」
對「煙」也還都是「火」字旁,他不滿意,又作《煙鎖沉燈引》云:煙鎖池塘柳,鐘沉台(台)榭燈。燈心紅縷密,柳眼綠波澄。「鐘沉台榭燈」與「煙鎖池塘柳」;兩邊的「五行」無一相重,可謂挖空心思。但論詩意則有點勉強,似不及「燈垂」、「烽銷」二聯之自然。《清稗類鈔》亦發現有一前人對句,該對句為:燈深村寺鐘。其不但平仄協調,且勝在自然,意境韻味直追原句。是「以虛帶實」的寫法,「深」(深遠)既是形容村寺的所在處,也是對燈光的視覺享受。「鐘」應是指鐘聲,「村寺鐘」中聽覺方面的描寫。與煙鎖異曲同工。【今篇】一、港城鐵板燒 汀培錦柱燈 港鋪燈塔標廣州駱廣彬先生所作,見于其原詩一:煙鎖池塘柳,港城鐵板燒。旋廳添綠嵦,風物覽逍遙。其詩二:煙鎖池塘柳,汀培錦柱燈。招邀珠海夜,觴角滿高朋。「港城鐵板燒」是粵菜館供應的一種工具。將鐵板用電燒熱,置生的菜肴于上,這種吃法入詩,大有竹枝詞味道,在俚俗中見妙趣。亦是唯一的一個無情對。「汀培錦柱燈」,指廣州白天鵝酒店在廣州沙面,「汀」水中之小洲,填土成沙面,錦柱燈言燈注裝飾很美觀,「汀培」則言「植燈柱猶如植樹一樣,必培土以成之也」。「港鋪燈塔標」具有新意,亦指本地風光,由「夜觀港海,船只如梭」 而得靈感,「凡海港必設有燈塔標志,防船只觸礁」。二、湖增錦榭燈紐約聯合國供職的江華徵先生所作,附注云 :「錦榭之燈倒映湖面、岸上、水中,故曰‘增’」對句符合對格,頗見匠心。三、炮架鎮江城蘇州陳毓雷先生在鎮江所見,加以解釋說:「鎮江與古瓜州隔江相對,形勢險要,冠以‘炮架’二字」
聯語氣勢不凡,然「鎖」和「架」字俱為仄聲,「塘」和「江」都是平聲,玉不掩暇。四、燕銜泥壘巢慕羽讀者所寫之下聯,燕屬「火」部 (構成燕字的下面四點象征火焰熊熊之貌),銜、泥、壘各有五行在內,其中「壘」字作動詞用,但「壘」字也可當「壁壘」解,對「塘」字可通。只惜「巢」字屬「巛」部,不屬于「木」部。否則完全合規格。五、茶烹銎壁泉此聯早在《羊城晚報》發表過,下聯用倒裝句,是用「銎壁泉」水以煮茶,而且平仄協調,意境佳美,烹茶細啖,賞心寫意,且「銎壁泉」是有實地的。該句最大特點是,上聯五行悉在右,下聯五行全移下。六、烽銷漠塞余陳敬之先生之作,不但平仄協調聯意通順,且「五行」順序和上聯也一樣。但有可能借鑒陳子升詩語。七、燈銘水墨樓陳正龍先生所作之下,宜古宜今,唯一「水」字獨立為「五行」,與上聯略起沖突。八,灰堆鎮海樓 炮堆鎮海樓俱為佚名作,在形式(都有五行)方面是可以對仗,但卻毫無意義。而且上聯是一句清麗的五言詩句,灰堆之句只是「解得通」而已。兩者之間的雅俗不可以道里計。后有人改「炮堆」,「炮堆」比「灰堆」好得多,但「堆」字的氣勢太弱,把許多炮「堆」在鎮海樓中,聯意不通且牽強。九、燈鋪深圳橋張耀君先生擬對的下聯,「鋪」字用得不大適當,但「深圳橋」是可以對「池塘柳」的名詞。不過卻是專有名詞,嚴格說來,用以對普通名詞還是「犯忌」的。節錄《名聯談趣》參考資料:「煙鎖池塘柳」真的是絕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