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答
民國名媛,與軍官私奔,晚年淪為傭人想見兒子,兒子罵道:你不配
2024/08/21

1943年的冬天,甘肅敦煌,一位蓬頭垢面,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騎著馬,在蒼茫的戈壁灘上狂奔。

他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扯開嗓子大聲呼喊:「芝秀!芝秀!你在哪兒啊?你快回來吧!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吧!」

可不論男人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回應他的也只有刺骨的寒風與鵝毛般的大雪。

男人是時任敦煌藝術研究所的所長,常書鴻。

他口中不斷呼喊的芝秀,則是他的妻子陳芝秀

隨著雪越下越大,男人的視線里很快就只剩下一片蒼茫,他不知疲倦地催促馬兒向前。

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回響:一定要把芝秀追回來,一定要把芝秀追回來!

不知何時,男人胯下的馬兒停下了馬蹄,倒了下來,男人從馬上墜地,皚皚白雪覆蓋在他與馬兒的身上,整片戈壁灘一片蒼白。

六個小時后,三名負責救援的國民黨士兵找到了這處凸起的雪包,他們扒開凍結的雪花,翻出了被凍得僵硬的常書鴻。

此時的常書鴻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幾個士兵不停地揉搓著常書鴻的臉與四肢,將熱量輸送給常書鴻,方才將他從鬼門關前搶救了回來。

常書鴻恢復了些許知覺,被凍結在一起的眼睫毛都還睜不開,他扯開了僵硬而沙啞的喉嚨:「芝...秀,芝秀,是你嗎?芝秀?」

然而當他睜開眼時,看到的并非妻子熟悉的臉龐,而是三名士兵關切的神情。

常書鴻顫抖著問道:「芝秀呢,芝秀她回來了沒有?」

士兵們只是搖搖頭。

常書鴻心如死灰,他知道,妻子陳芝秀已經徹底棄他而去了。

「芝秀...芝秀...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常書鴻望著茫茫風雪,眼窩中盛滿了眼淚。

常書鴻與妻子陳秀芝自幼青梅竹馬,成年后皆投身藝術事業,才華橫溢,互相欣賞、結為伉儷,是民國文藝界內的一時佳話。

可就是這樣一對羨煞眾人的模范夫妻,卻在西北的茫茫戈壁灘里分崩離析,陳芝秀拋下了丈夫與兩個年幼的孩子,一聲不吭、一去不回。

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夫妻二人的決裂?讓陳芝秀拋夫棄子?這一切還得從二人的相識說起。

江南水鄉的青梅竹馬

1908年清代名儒陳季侃的小妾為他產下了一名女嬰,陳季侃對這個小妾生的女兒不怎麼看重,第二年就將這個女兒過繼給了一戶姓常的族親。

常家是滿清的末代貴族,在江南地區小有權勢,養父養母用了「庭下芝蘭秀」的典故,為這個過繼而來的小女孩起名為陳芝秀,希望她能成長為一名秀外慧中的女孩。

陳芝秀確實沒有辜負養父養母的期望,她不但出落得亭亭玉立,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陳芝秀的養母擅長書畫,經常在家中開設書畫課堂,教導族中小孩。

陳芝秀父親陳季侃

在常家的一眾孩童里,有一位俊俏的男孩與陳芝秀關系極好,他就是陳芝秀養母的侄子,常書鴻。

陳芝秀與常書鴻自幼相識,一起長大,少男少女情愫暗生,在陳芝秀十五歲、常書鴻二十一歲那年,二人悄悄私定終身。

常書鴻祖籍東北,原姓伊爾根覺羅,是正宗的滿人貴族,其祖父常少峰是滿清的世襲正五品云騎尉,負責駐守杭州,其父投身商界,開設了數家染織工廠,是清末小有名氣的實業家。

不過常書鴻年幼時就已定下了一樁婚事,他的父親給他選了商業伙伴的女兒為妻。

「父親,我不想娶她,而且我也不想學染織,我要學繪畫!」

在常書鴻中學畢業后,受過先進教育的他悍然向父親的權威發起了挑戰。

但回答他的,只有父親憤怒的一巴掌。

「混賬東西,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豈能兒戲!還有,繪畫這東西學了又有什麼用?你給我乖乖學染織,好接我的班!」

這一巴掌將常書鴻的臉頰抽得通紅,隨后他被父親關在家中長達三個月。

直到常書鴻同意接受父親的一切安排,他的父親才將他放出來。

可常書鴻絕非乖乖認命的性子,他假意答應,實則是為了脫身。

1927年,此時的常書鴻已經年滿23歲,他從事染織行業已有五年,與陳芝秀的愛情依然未能開花結果,但他已經有了主意。

就在這年夏天,常書鴻提出要去法國進修油畫,同時他還拿出了法國里昂大學美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并聲稱不需要家中一分錢,他可以自費留學。

此時的他已經經濟獨立,無需看父母臉色行事,在當年秋天他就乘船赴法國留學。

次年,18歲的陳芝秀也考取了里昂大學,兩個相愛的年輕人終于在法國重逢。

異國他鄉筑愛巢

常書鴻與陳芝秀這對小夫妻在法國的生活一開始并不順利。

學校學業繁重,法國的生活成本又非常高,在學習之余,夫妻二人都需要打零工來貼補家用。

有一次,陳芝秀得了流感,整日里都怏怏無力,常書鴻為了讓妻子開心,坐在病床前將妻子生病時柔軟無力的神情都畫在了畫布上,并將畫作命名為《病婦》。

看著自己在畫作上可憐依依的生動模樣,陳芝秀頓時笑了起來,并說:「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輩子做你的模特。」

當常書鴻在繪畫上遇到瓶頸苦思冥想的時候,陳芝秀會雙手環繞在丈夫胸前,依偎在他耳邊軟言安慰:「書鴻,別灰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最棒的畫家。」

就這樣,這對小夫妻相互依偎、并肩前行,在法國的日子雖然艱苦,卻也算過得有聲有色。

時間來到1931年,經過四年的刻苦學習,27歲的常書鴻順利從里昂大學油畫專業畢業,并正式進軍法國畫壇。

常書鴻的油畫既吸收了西方的前衛與大膽,又糅合了江南水鄉的典雅與柔美,他的畫作一經推出,就在法國巴黎這座藝術之都大獲成功。

不少評論家都將他視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所創作的《梳妝》、《湖畔》、《病婦》等油畫皆被巴黎有名的畫廊購買收藏。

在常書鴻成名后,夫妻二人的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同年春天,陳芝秀為丈夫添了一個女兒。

對于女兒的誕生,常書鴻非常激動,他以里昂河流沙娜的名字,為女兒起名為常沙娜,寓意著女兒是連接他們夫妻二人的河流。

夫妻恩愛、女兒健康、事業有成,常書鴻在法國獲得了巨大成功,他的聲名鵲起自然也吸引來了國內的關注。

1936年,國民黨教育部邀請常書鴻回國任教,在法國漂泊九年之久的常書鴻,毅然決定攜妻子女兒歸國。

在法國巴黎畫壇已經扎穩腳跟的常書鴻之所以選擇回國,其實不僅僅是因為他思念故土,一樁罕有人知的秘聞才是促使他歸國的真正緣由。

從聲名鵲起的畫家到戈壁灘上的守望者

作為一名藝術家,常書鴻經常出入巴黎的各個畫廊與古董地攤,以尋找靈感。

1935年的某天,當常書鴻在巴黎的一家地攤前閑逛時,他突然在一堆文物中看到了熟悉的中文。

好奇心驅使著他拿起了那本書冊。

那是名為《敦煌石窟錄》的泛黃古冊,常書鴻稍一翻看,就知道這本書絕非贗品,而是貨真價實的中國文物。

再聯想起前些日子看過的敦煌石窟遭盜的新聞,常書鴻認定,這本冊子就是被人從敦煌盜走的珍稀文物。

常書鴻翻看著這本冊子,深感故土的文物遭受盜竊流失,心中突然就萌生出了要保護祖國文物的想法。

當國內的邀請送達巴黎時,常書鴻沒有絲毫猶豫,就決定回國。

這時,妻子陳芝秀有些不樂意了。

她自幼就出身富貴之家,又是學藝術出身,巴黎這座藝術之都讓她如魚得水,她早已習慣了藝術氣息濃厚、紙醉金迷的巴黎生活。

陳芝秀也無法理解常書鴻的決定,在她看來,丈夫好不容易才在巴黎站穩了腳跟,為何要在這時候拋棄巴黎的事業,回到一切都不確定的祖國?

但常書鴻執意要回國,陳芝秀爭執不過,也沒辦法,只好帶著女兒與丈夫一道踏上了回國的郵輪。

這是他們第一次爆發矛盾,細小裂痕就這樣在原本恩愛的夫妻間埋下。

常書鴻1935年畫的《沙娜像》

常書鴻回國后不久,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開始全面侵華,這對小夫妻剛剛回國,就不得不抱著女兒開始逃難。

1940年,常書鴻帶著妻女來到重慶,他接受了國民黨的委任,成為了教育部美術委員會常委,并兼任秘書一職。

在教育部干了沒幾天,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常書鴻又生出了去敦煌保護文物的想法。

他向國民黨提議成立敦煌藝術研究所,專門保護和研究敦煌地區的珍貴文物,并由他本人親自出任所長。

當消息傳到陳芝秀耳朵里時,她簡直不敢相信。

好好的教育部秘書你不當,要去戈壁沙漠里的敦煌當什麼勞什子所長?你怕不是瘋了吧!

這一次陳芝秀再也忍不住了。

「當時我就說了,在巴黎待得好好的,你非要回國,你瞧瞧,這國內都亂成什麼樣了!現在你好不容易才在重慶撈到了一官半職,這官你又沉不下心當,非要去那敦煌的沙漠里吃沙子,你到底還想不想讓我和兩個孩子活了!」(陳芝秀說這話的時候,德國還沒進攻法國,她不知道巴黎在當年六月就會被德國侵占)

此時的陳芝秀懷了二胎,挺著個大肚子,在家里對常書鴻破口大罵。

「芝秀,你要有大局觀,敦煌的文物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瑰寶,現在意識到這些文物珍貴的人太少了,如果我不去,這些文物早晚會被強盜們全部奪走!」

常書鴻苦口婆心地勸說,再加上夫妻間豐富的經歷與深厚的感情,終于說動了妻子陳芝秀。

1943年3月,常書鴻攜妻子與一兒一女,抵達了敦煌,并擔任敦煌藝術研究所的所長。

常書鴻到了敦煌后,就一門心思地撲到了文物研究上,疏于對妻子的關切與愛護,將照顧兒女的重擔與大部分家務事都推給了妻子陳芝秀。

身為江南水鄉出身的富貴小姐,從燈紅酒綠的巴黎,到尚算大城市的重慶,再到茫茫戈壁的敦煌,陳芝秀終于有些扛不住了。

再深厚的夫妻感情,再山盟海誓的誓約,似乎都抵御不住茫茫戈壁的風沙侵蝕。

1944年新年剛過,當大部分民眾還沉浸在新年的美好愿景中時,陳芝秀卻向丈夫攤牌了:「女兒已經到讀中學的年紀了,兒子也快要讀書了,我想帶他們回重慶。」

陳芝秀僅存的雕塑作品

常書鴻不舍與家人離開,并且戰爭的局勢已經開始明朗,他勸道:「這兵荒馬亂的,你知不知道這路上有多危險?不要著急,這事等戰爭結束再說吧,我看日本人撐不了多久了。」

這時的日本侵略者確實蹦跶不了多久了,可陳芝秀也是真的忍受不了了。

這時候,正好有一個人闖入了陳芝秀的空虛的內心,他就是在敦煌駐守的國民黨年輕將官,趙忠清。

趙忠清年輕帥氣,而且溫柔體貼,在常書鴻忙于保護文物的時候,他趁虛而入,奪走了陳芝秀的心。

趙忠清出身江南,和陳芝秀是老鄉,他操著熟練的江南口吻,溫言細語道:「你丈夫已經不愛你了,他在那石窟里一待就是十幾天,心里哪還有你這個妻子,而且你跟著他只能在戈壁灘里受苦,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跟我回杭州吧。」

陳芝秀蜷縮在趙忠清的懷里,看著趙忠清俊朗的五官,著魔似地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走。」

陳芝秀本就是果決的性子,當年她才剛滿18歲就敢一個人漂洋過海追隨丈夫常書鴻。

現在她對常書鴻失望了,決定離開他時也是異常的決絕。

就在1944年的冬季,陳芝秀丟下丈夫與兩個孩子,乘上了趙忠清的越野車,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不告而別。

后記

那麼,離開常書鴻的陳芝秀,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嗎?

答案是否定的。

陳芝秀到杭州后,立刻登報與常書鴻撇清了關系,并嫁給了趙忠清。

剛開始的幾年,他們還過了一陣好日子。

等到新中國成立,趙忠清由于為國民黨賣命,被逮捕入獄,后被處死。

晚年常書鴻與女兒常沙娜

陳芝秀也因為與國民黨軍官有染,被新中國的藝術界所拒絕,後來她因生活所迫嫁給了一名工人,靠當傭人給人洗碗做飯打掃衛生來糊口。

後來,陳芝秀想要回到常書鴻的身邊,可常書鴻此時已經另娶妻子,而且他也不愿意見陳芝秀。

陳芝秀又想走兩個孩子的路子,可她的女兒和兒子壓根就不認他。

兒子常嘉陵更是直言道:「我不認識她,她不是我的母親,她也不配見我。」

最終,在悔恨與病痛的折磨中,陳芝秀與世長辭,她至死都沒能得到兒子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