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兩寶,一在朝,一在野,一可恨,一可憐,她們一個叫慈禧,一個叫賽金花。
以上這句話出自著名文學家劉半農的著作賽金花本事。
作一名堂堂的大學教授給一名妓女立傳,這在中國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歷來立傳樹人,都是夾雜著作者濃濃的個人色彩,司馬遷如此,劉半農也是如此。
那麼,晚清名妓賽金花何德何能,竟然能跟慈禧太后齊名,而且還是同一高度去做對比,他的身上又有著什麼傳奇故事呢?
賽金花
1936年12月,古老的北京城已經是滴水成冰的天氣。有一位64歲的老太太蜷縮在一床破舊的棉被里,凍的瑟瑟發抖,在和生命做最后的掙扎。雖然她有求生的欲望,但終究沒能扛住凜冽的寒風,在貧困交加中孤獨的離開這個世界。
亂世之年,死去一位孤獨的老者本無什麼波瀾,但這位老人的離去,卻引發巨大的轟動。更讓人驚奇的是,他最后的肖像是由張大千描摹,墓碑銘文則是由齊白石題寫。
這位死后備受關注的老太太并非普通百姓,相反,她的一生滿是傳奇!
▶ 家道中落 滿是坎坷
賽金花原名趙彩云,出生于安徽黟縣,出生后不久,太平天國運動爆發,一家人一路逃難,輾轉反側來到蘇州,雖然暫時躲過了戰亂,但是家中生意敗落,全家人舉步維艱,吃穿都是問題。
父親迫于生計,只有把她帶到「花船」賣掉,從此淪為風塵女子,她雖然懵懂,卻也隱約知道自己的未來。但是賽金花并沒有自暴自棄,她刻苦學習各種樂器,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加上她相貌美麗,艷壓群芳,很快就成了花船上的紅人,讓眾多豪門、墨客為之傾倒。也因此,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
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賽金花依舊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一舉一動,風情萬種。也許現在的我們看當年的那些老照片的時候,可以發現這位名震北京的名妓并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而是別有一番神秘味道。正是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吸引了無數追求者
▶遇見貴人 人生轉折
1887年,前科狀元洪鈞回老家奔喪,好友拉著他去花船上散心,在這里他遇見了比自己小33歲的賽金花。洪鈞對她一見傾心,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將她納為妾室,收為三姨太太。
1889年,洪鈞被任命為外交大臣,擔任駐俄羅斯、德意志、奧匈帝國、荷蘭帝國四國公使。按照當時的規定,公使需要帶夫人一起去國外工作。
洪鈞原配夫人跟二房因不愿離開家鄉,也害怕洋人和異國風俗,根本不敢出海。這個機會便落在了剛剛結婚的賽金花身上。
在訪問期間,賽金花陪洪鈞在海外出席各種場合,游歷過柏林、圣彼得堡、巴黎和倫敦。并且在3年時間,讓她掌握了一口流利的德語。
很快,落落大方的賽金花給別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甚至後來二人受到了德皇和皇后的接見,并且會見了後來入侵京城的八國聯軍的統帥瓦德西。賽金花還見到了著名的鐵血宰相俾斯麥,和他親切地握手,合影留念。
1892年,公使的差事結束,回國沒多久,洪鈞就因遭人誣陷,便一病不起,很快就死了。
洪鈞的葬禮剛結束,她便被大夫人以出生風塵為由趕出家門,就連女兒也被搶走。身無分文毫無牽掛的賽金花,便由上海輾轉到天津,組成了名噪一時的「金花班」,并收到熱烈的追捧。
在天津法陣一段時間后,她認識了時任戶部尚書楊立山,靠著楊的關系,移居北京,事業因此進入上升期。
這里不得不贊嘆一句賽金花超前的營銷理念,二次下海,她毫不避諱之前的經歷,給自己的人設就是「公使夫人」「狀元配花魁」。
如果說這段時間是賽金花事業的黃金期,那麼后面才是她人生的巔峰期
▶戰爭爆發 救人無數
1900年,就在賽金花事業發展的風生水起時,八國聯軍攻進了北京城,慈禧帶著光緒帝撒腿就跑,一時之間,京城百姓人人自危。八國聯軍入城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跟很多達官顯貴不一樣,賽金花沒有跑,而是選擇留在京城,也正因為她這個選擇,讓當時北京老百姓少受了很多皮肉之苦,也讓京城在亂世之中保留了一絲絲的安寧。
因為她曾經訪問過德國,也學會了德語,還與當時的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上將有舊交情。賽金花憑借舊日情誼,頻繁往來于瓦德西府上。
她對瓦德西說:「尊敬的瓦迪西元帥,德意志帝國素以文明之邦著稱,歷來以名譽為第二生命,在這種時候,尤其不應該示人以野蠻瘋狂。」
瓦德西沉默了片刻,微笑著點頭認同,他已迷戀上眼前這個從容大器的女子,在賽金花的溫柔鄉下,瓦德西答應了停止一切對百姓的傷害,并且盡量保護文物。
除此之外,賽金花還間接的救了慈禧一命,當時八國聯軍和朝廷議和,德國公使克林德被殺了,德國要求用慈禧償命,李鴻章請求賽金花出面幫忙求情。
在賽金花的說服下,克林德的夫人才做出讓步,同意在北京東單牌樓附近立一塊紀念碑,用來紀念她的丈夫。這才讓慈禧逃過一劫。
賽金花也曾上書:「國家是人人的國家,救國是人人的本分。」
後來賽金花的事跡被廣為流傳,北京的百姓十分感激她,還給她送了個議和人臣賽二爺」的美稱。
▶慈禧追殺 再度漂泊
議和成功后,八國聯軍退兵,慈禧、光緒等大批官員返回北京,論功行賞之時,因賽金花身份問題,她無法上殿,便也無法表彰她的功勞。
而且慈禧回紫禁城之后,發現自己住的儀鸞殿竟然被燒,從侍衛口中得知,她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洋人瓦德西就霸占了儀鸞殿,還把賽金花也接過來同住。倆人在床上快活的時候,打翻了蠟燭,引起了大火,把儀鸞殿給燒了。
慈禧聽后暴跳如雷,氣的面紅耳赤,大喊道:「我的寢宮竟然淪為風月場所,還給燒了。德國人我奈何不了,但你賽金花死定了!
1903年,金花班姑娘鳳鈴自盡,坊間傳言,姑娘不愿意接客,賽金花便動用武力,最終將姑娘虐打至死。
慈禧逮著機會借故發難,將她關進大牢,賽金花散盡家財得以保全性命。而那些在庚子之亂時得賽金花庇佑的人,全都無動于衷。出獄后,慈禧不允許她繼續留在北京城,派人將她遣送回了蘇州。
如果這麼聽朝廷的指示,怎麼算特立獨行的一代名妓?賽金花沒有回蘇州,而是直接去了上海,想在上海重新闖出一片天地。
▶輾轉半生 竹籃打水
第二段婚姻是經過朋友的介紹,她的丈夫是滬寧鐵路稽查曹瑞忠,雖為妾室,但待遇卻不輸原配。隱刺賽金花也收心起來準備做好全職太太。
可惜,天不遂人愿,上天似乎從不想讓這個女子安穩。
她還沒過幾年安穩日子,丈夫便因意外離世,賽金花再次被趕出家門。
此時的賽金花已是徐娘半老,在沒有一技之長,沒有存款的壓力之下,她只好重操舊業。
1913年,賽金花結識了她人生中最愛的那個人,曾任參議院議員的魏思炅,他清楚賽金花的歷史,卻從不輕視她。還發起了猛烈的追求,賽金花被他的真誠打動。
1918年兩人結為夫妻,婚后恩愛有加。洗盡鉛華的賽金花決定改隨夫姓,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魏趙靈飛,以此來表明對丈夫的愛意。
然而好景不長,1921年,也就是婚后的第三年,魏思炅因病去世。和前兩次一樣,丈夫一死,她就被魏家人趕出了家門。
此時的賽金花,也已是50多歲的老嫗,只能拿出為數不多的積蓄,和相處多年的一個女仆,租了一間破舊的房屋,安度晚年。
也正因為這三段婚姻,賽金花落了個「克夫」的罵名。
▶洗盡鉛華 悲也喜也
曾經名震四海的賽金花,徹底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大家都忘記了曾經被追捧被信仰的九天護國娘娘
1936年,沒等露宿街頭,賽金花就在饑寒交迫中病逝了,她臨死時身上僅有一床破棉被。
她死后,同鄉憐憫,募集資金將她安葬于陶然亭,這里有枯木霜雪,有安然亭台,對賽金花來說,也算是她所追求的好歸宿了。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有白頭。
林語堂曾在《京華煙云》中提到,賽金花的義舉讓北京城避開了大規模殺戮和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