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答
黃蕙蘭:結婚時情無半分,她卻堅持了36年,晚年各居一方,走完百歲人生
2024/04/28

她是爪哇華僑首富的女兒,她是締造「弱國也有外交」的外交官顧維鈞的妻子。

然而,她挾慈父之多金,依貴婿之顯要,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她用36年時間、以無數財力幫夫旺夫,卻在晚年被丈夫一腳踢開!

那麼,她是誰?她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黃蕙蘭

01

她就是黃蕙蘭,1893年出生于印度尼西亞。

她的父親「糖王」黃仲涵,是島上最有錢的人。

她的母親明娘是中國城最美麗的姑娘,15歲嫁給黃仲涵做正房夫人,為他生下兩個女兒。

盡管明娘是出了名的美人,黃仲涵依然不斷納妾,最終他娶了18個姨太太,生了42個孩子!

甚至還娶了一家三口——

一個姓江的寡婦嫁來時,帶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兒,和一個年約十歲的妹妹。

當江氏的妹妹長到十五六歲時,黃仲涵就納了那女孩做妾;後來又代之以江夫人的女兒。

後來,黃仲涵又娶了明娘姐姐的兩個養女。

明娘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道德敗壞」,帶著兩個女兒遠赴歐洲,從此與丈夫分居。

黃蕙蘭父親黃仲涵

離開父親,黃蕙蘭是不舍的。

她極受父親寵愛,小時候總是像小狗一樣到處跟著父親。

父親常常撫摸著她的頭,愛憐地說:

「你給我帶來了好運氣,因為你出生那年我首次賺滿100萬元。」

因此,黃仲涵滿足這個女兒所有物質上的要求,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奢侈生活方式來供養她。

黃蕙蘭

明娘因為自己沒有兒子,就下決心讓兩個女兒出人頭地,從而提高她的地位。

因此,她致力于將女兒培養成上流社會的名媛,然后嫁個金龜婿。

黃蕙蘭沒有上過學校,但是每天有不同的老師來家里,教她外語、演講、音樂、舞蹈、舞劍、騎馬、書法等等。

她每天被關在家里,在極端孤獨中長大。

她渴望有同齡的孩子做伴,可仆人的孩子一看見她就躲。

「我多次遭受拒絕,以至于今天難以向人伸出友愛之手。于是我幾乎和爸爸一樣孤獨和自以為是了。結果是我一生都需要溫情和理解,但卻很難主動尋求感情。」

黃蕙蘭

02

因為母親的精心培養,黃蕙蘭長大后在社交界大獲成功。

她每晚都參加舞會,每場必跳,直到黎明才乘車回家。

「我愛跳舞,開高速汽車,下大賭注。而且爸爸支持,從他那里源源而來的金錢就像我們參加的華貴舞會和招待會上的香檳酒一樣綿綿不絕。」

一方面,黃蕙蘭喜歡這種浮華的生活,另一方面是為了遇到母親理想中的「貴婿」。

顧維鈞

1920年的一天,顧維鈞看到了黃蕙蘭的照片,決心追求她。

顧維鈞1888年出生于上海,是新一代的外交家。

經過姐姐和母親的撮合,黃蕙蘭見到了顧維鈞,但她對他并無特別感覺,認為他既不跳舞,又不懂騎馬,甚至不會開汽車,不值得注意。

顧維鈞沒有放棄,他不斷關心黃蕙蘭的生活,并投其所好。

一天,他坐著一輛大使專車,邀請黃蕙蘭去楓丹白露郊游。

黃蕙蘭看到他的車,這才意識到他是位顯赫要人,不禁多看了兩眼。

顧維鈞捕捉到這一點,于是他接下來的策略之一,便是引黃蕙蘭看一個新的生活世界,包括白金漢宮、愛麗舍宮和白宮的世界。

這個世界使黃蕙蘭非常動心,她感嘆道:

「我從來也沒奢望過會被邀請去到這些地方。」

黃蕙蘭

一天晚上,顧維鈞帶黃蕙蘭去歌劇院,坐在了國事包廂。

這種榮耀與特權,讓黃蕙蘭印象頗深:

「不管我爸爸花多少錢,他也買不到這個包廂的座位,因為這是專門為要人們保留的。」

那段時間,顧維鈞每天都給黃蕙蘭送花,一天去看她好幾次。

「糖果和鮮花從他那里不斷送來。他花費時間一天來找我幾次。如果我出門,他會找到我。真的,有一天我去修指甲,他居然出現在伊麗莎白·阿登美容院。這足以證明他是如何下決心要娶我。」

顧維鈞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這是因為他身為駐美的中國公使,馬上要回美國了。

因此,他必須快、狠、準,盡快贏得佳人心許。

顧維鈞

一天,顧維鈞說:

「我到那些地方進行國事活動,我的妻子和我一起受到邀請。」

黃蕙蘭有些納悶:

「可是你的妻子,不是去世了嗎?」

顧維鈞順勢說:

「是啊,所以我需要一位新的妻子。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黃蕙蘭望著他,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娶我?」

顧維鈞嚴肅認真地說:

「是的,我希望如此,我盼望你也愿意。」

顧維鈞沒有說他愛她,也沒有問她愛不愛他。

黃蕙蘭有些愣住了,她回答說:

「我要仔細想一想。」

黃仲涵家族照

03

明娘希望顧維鈞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她急著給丈夫發了電報,要他定下這門親事。

黃仲涵卻回電給女兒:

「你無須結婚,回來與我同住。」

接著,他派出私人偵探,暗中查明顧維鈞的一切。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顧維鈞有過兩段婚姻,他曾在上海和一個女子結婚又失婚了。最近死去的年輕女人是他第二個妻子,并且留下一雙兒女。

這讓黃仲涵很生氣,他指責妻子:

「你在干傻事。如果你把蕙蘭嫁給顧維鈞,她永不能成為他的正室,因為他在中國已經有一房活著的妻子。你怎能如此對待蕙蘭?」

可是,明娘不理會,因為顧維鈞已經很恰當地將他以前的婚姻狀況告訴了她們。

顧維鈞與第2任妻子唐寶鑰

他說的很有技巧:

「當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得了一場重病,一位中醫治好了我。在感激之余,我父親讓我娶他的女兒為妻。這是典型中國式表達敬意的舉動。

結婚后,她隨我一道去紐約,可她不懂英語,請求我讓她回家。最終,我們兩家進行洽商,最后達成失婚的協議。

我的第二任妻子來自顯赫的唐紹儀家。可不幸的是,去年我的妻子因病逝世,丟下了兩個孩子。

因此,我需要妻子,還需要兩個孩子的母親。我希望跟蕙蘭立即結婚,并且一同回華盛頓。

顧維鈞說的大致屬實,但他沒有提及,他的原配妻子張潤娥在失婚后出家做了尼姑,他的岳父因為悔恨,抑郁而死。

黃蕙蘭

即使顧維鈞有過兩段婚史,明娘仍然希望他做她的女婿,因為她喜歡被眾人簇擁的滿足感。

黃蕙蘭有顧慮:

「可他有兩個現成的子女……」

明娘聽了保證說:

「我保證會有保姆照顧孩子,如果現在沒有,我會負責找。

她還用好處引誘:

「想想看,你將會有自己的配有女管家的住宅。」

黃蕙蘭不為所動:

「可我在寇松路已經有了一所小別墅了呀。」

這時,明娘不耐煩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你一定要答應這門婚事。你現在能單獨生活是靠我的庇蔭,但是你知道我有糖尿病,一旦我死了,由于你和你姐夫不和,你沒法子和你姐姐一起過,你不可能一個人單過,那是不合道理的。你只好回家和你父親住在一起。賀露西(明娘的侄女、黃仲涵的最后一個姨太太)恨你,她的母親懂得怎樣毒死人而檢查不出來。我敢肯定賀露西會毒死你。」

姐姐也勸黃蕙蘭:

「蕙蘭,你一定要嫁給顧維鈞。別像我這樣,找了一個凡庸之輩做丈夫。你想想,要是你嫁給了他,別人都會稱你為‘高貴的夫人’。」

在姐姐和母親的軟硬兼施之下,黃蕙蘭最終答應了顧維鈞的求婚。

「顧維鈞對我的照片一見鐘情,于是媽媽安排我到巴黎和他會面。我嫁他是順從媽媽的愿望,而他娶我是因為他看到一張漂亮的面龐,此外就沒有什麼了。」

「我僅僅在正式場合、他的舉止最好的時候在一起相處過,我并非真正了解他,他也不了解我。也許我是在閉著眼和一個男人結婚。」

04

1920年,27歲的黃蕙蘭嫁給32歲的顧維鈞,成為他的第3任妻子。

洞房花燭夜,顧維鈞在辦公室口述備忘錄和指示,四個秘書圍著他作記錄。

黃蕙蘭身著華麗的晚裝,渴望得到他的夸獎,但他連頭也沒抬一下。

過了很久,顧維鈞似乎才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他說:

「我明天要出席國聯大會,今晚必須乘車趕去日內瓦。」

于是,這對新婚夫婦在火車上度過了本該甜蜜的新婚之夜。

到了日內瓦,顧維鈞每天被人簇擁著出去開會,黃蕙蘭只好跟母親一起吃飯、逛街。

她一時產生了錯覺:

「就像根本沒有結婚一樣。」

左三為黃蕙蘭

作為一位外交官的妻子,黃蕙蘭起初不懂外交禮儀。

在被丈夫教訓一通之后,她開始認真學習權勢圈子里的規矩。

而她繼承了父親的經營理論——

「當我著手處理一件事時,我的目標不僅是要做到,而且要做得出色。」

黃蕙蘭很快變得擅長,以至于顧維鈞不再依靠使館的禮儀專家,反倒倚仗她的指點

同時,黃蕙蘭懂得6國語言,與外國人酬酢應答如流。

因此,她成長為一位出色的大使夫人,撐起了顧維鈞的半邊天。

一次,這對夫婦被邀請去白金漢宮,分別受到英王和瑪麗王后的接見。

回家后,顧維鈞熱情地對妻子說:

「我們是配合得多好的一對呀!」

晚年,黃蕙蘭苦笑著說:

「在我逐漸成熟并學會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以后,我們配合得還要好。真的,即使我們的婚姻在粉飾的外表下已開始走向破裂時,我們還維持著這樣的配合好多年。」

除了輕松自若地周旋于歐洲的社交界,黃蕙蘭還用父親的財產給了丈夫強大助力,她的價值一半體現在其雄厚的財力上。

顧維鈞的子女,深知這一點。

多年后,顧維鈞希望兒子顧裕昌子承父業,成為外交家。

顧裕昌回答道:

「爸爸,中國大使多如牛毛,您有今天是因為娶了我母親,我到哪里去找她那樣有錢的妻子?」

05

然而,顧維鈞要足了體面,還要男人的自尊。

一次晚宴結束后,他突然看著妻子,惱火地說:

「不是我買的衣服、首飾,你不要穿、不要戴。你平時出門,不要坐你從娘家帶來的車。總之,你的穿戴不能讓人覺得超出了我的收入能力。」

但是,黃蕙蘭堅持認為自己對汽車和珠寶飾物的看法是對的:

「我曾經在爪哇生活,那里的荷蘭人看不起中國人,除非你有足夠的錢可以不理睬他們。別國的外交官夫人傾其所有,將自己打扮的華麗富貴,為什麼我有衣不能穿,有車不能坐,有珠寶不能戴?如果我和她們一樣精心裝扮自己,這將有助于大家理解中國不能忽視。我們并非如他們所想象的來自落后的國家,我們來自有權受到重視的國家!」

顧維鈞聽了不再說話。

黃蕙蘭與父親

黃蕙蘭過著奢侈的生活,這對她來說是平常事。

1922年,她隨丈夫回到中國,途中經過新加坡。

她的父親黃仲涵當時正住在新加坡,父女倆見了一面。

分別的時候,黃仲涵問女兒:

「你零用錢夠花嗎?你用得著嗎?」

黃蕙蘭回答說:

「當然,經常如此。」

黃仲涵聽了后走開,不久回來,手里拿著一大把鈔票——共有5萬多美元,塞進女兒的手提包里。

黃蕙蘭與兩個兒子

1923年,黃蕙蘭帶著兩個兒子去探望父親,被新加坡總督邀請參加晚宴。

當她準備赴宴時,父親問:

「你的首飾呢?」

黃蕙蘭回答說:

「我沒帶什麼貴重首飾回來,帶著那些首飾旅行不安全。」

父親立馬搖頭:

「你不能這個樣子赴宴。你要戴鉆石。」

說著,他走進門內,過了一會又回來,拿著一大把珠寶首飾給女兒:

一對巨大鉆石耳環,一條鉆石項鏈、每塊鉆石都至少有25克拉,還有一只寬型手鐲。

當晚,黃蕙蘭一出現在晚宴上,立刻造成了盛況!

受到母親影響的緣故,黃蕙蘭鐘愛各種珠寶,尤其是翡翠。

有一次,她跟一個上海大亨比拼翡翠。

為了贏,她竟然花了100萬元買了一塊翡翠青椒。

後來,顧維鈞被派去北京,他們借住在一處占地10英畝、有200間房屋的府邸。

黃蕙蘭不滿于住借來的房子,她寫信給父親說明情況。

黃仲涵一向滿足女兒的任何妄念,他回信說:

「我為你買下這所府邸。」

不久,黃蕙蘭花了10萬元買下房子,又用15萬元加以翻修改造,使之面目一新。

父親不僅為她買了這所房子,并付了全部改建的費用。

青年顧維鈞

06

這種奢侈的生活方式,正是顧維鈞與黃蕙蘭合不來的原因之一。

顧維鈞成長于中國舊式家庭,不窮也不富。

當年,家里為了供他在美國讀書傾盡所有,他不得不住在大學附近包伙食的公寓里,過省錢而簡單的生活。

每星期六晚上,作為美食,供給一道煎碎土豆塊。

後來,這成為顧維鈞一生中最鐘愛的美食。

黃蕙蘭

而這種生活是黃蕙蘭無法理解的。

住在上海的時候,顧維鈞的兩個哥哥為他們租了一棟美麗的住宅。

黃蕙蘭卻認為沒有自來水,沒有衛生間,床都是中國老式硬板的,這不符合自己的生活習慣!

于是,她對丈夫說:

「我沒法在這種條件下生活,我連一天也不愿意試。我要帶著孩子找一家旅館住。」

顧維鈞頓時很窘:

「你不能這樣走開讓我的家里人丟臉。」

可黃蕙蘭很堅持,氣得顧維鈞一句話也不和她說。

最終,黃蕙蘭讓步,答應等他的哥哥們離去再走。

過了一段時間,她果然丟下丈夫,帶著孩子、保姆、管家、傭人搬去了高檔飯店。

因此,顧維鈞前妻留下的女兒菊珍指出:

「不管爸爸對她的美麗有多麼欽慕,也不管她如何決心當好一個中國式的賢妻,爸爸和她太不一樣,因而難以指望和諧地生活在一起。」

緊接著,第二個問題又出現了——

黃蕙蘭是真正的天之驕女,她在社交界如魚得水,左右逢源。

「由于我不怕表現自己,那些所謂不易接近的人——這些人全然不為金錢、頭銜所誘惑——才喜歡我。」

然而,黃蕙蘭在外叱咤風云、風頭太大,引起了顧維鈞的不滿。

他和我結婚并不是希望我走到他的事業的前面。他娶妻子是把她當作家庭中的一件裝飾品,就像托爾斯泰一篇小說中的那位丈夫一樣,把妻子當作家中的一把安樂椅。當這把椅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見解時,這位托爾斯泰筆下的主角就會感到厭煩而又氣憤。」

在以上這些矛盾下,這對夫妻開始分居,各行其是

一次,黃蕙蘭從別人口中得知丈夫生病了,她立馬跑去探望。

過了兩天,她再去探病,發現那間病房已空了。

「他連通知我一聲他已經出院都嫌麻煩。」

所謂至親至疏夫妻,夫妻關系是最親密的關系,同時也是最疏遠的關系——

「至親」是夫妻,感情親密的時候,可以相濡以沫、同生共死,一起走過坎坷;

「至疏」也是夫妻,感情疏遠的時候,可以轉瞬反目成仇、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嚴幼韻年輕時

07

與黃蕙蘭通婚,顧維鈞得以多財善舞。

可是,夫妻間卻互不認輸,矛盾不斷。

顧維鈞急需一個宜室宜家的妻子,于是他轉身愛上了溫良的、小鳥依人的嚴幼韻。

嚴幼韻是顧維鈞好朋友的遺孀,帶著3個孩子。

她比黃蕙蘭性格溫柔,會照顧、體貼男人。

對此,黃蕙蘭如此形容丈夫的喜好:

「他存在可笑的弱點。他喜愛明顯而笨拙的諂媚,聽了能使他興奮得臉紅而吃吃癡笑。

顧維鈞

漸漸地,顧維鈞與嚴幼韻在一起,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

黃蕙蘭痛苦地在日記中記下:

「這位風流大使又像個夜行人一樣溜出去會他的女相好了。」

「維鈞每個星期要到紐約去度周末,從星期五一直待到下個星期二,與他那位在聯合國工作的女相好相會。」

終于有一天,黃蕙蘭忍無可忍,她怒氣沖沖地闖入嚴幼韻家中。

當時,顧維鈞正在嚴家打牌。

黃蕙蘭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猛地潑到丈夫臉上!

未料,顧維鈞任由茶水順著臉頰流下,他不去擦,也不去看興師問罪的妻子。

他無視妻子,把妻子是空氣,氣定神閑地繼續抓牌、碼牌。

黃蕙蘭幡然醒悟,自己或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顧維鈞的愛。

「我和丈夫并不相愛。我盼望從丈夫那里得到愛情,但他缺少溫柔和親切的天賦。他對我不是很親熱,而是常常心不在焉,有時令人討厭。「

最終,在1956年,黃蕙蘭與顧維鈞結束了36年的婚姻。

顧維鈞 嚴幼韻

三年后,顧維鈞迎娶了嚴幼韻,兩人攜手共度20多年。

婚后,嚴幼韻一切以顧維鈞為中心:

「我非常喜歡全身心地照顧維鈞,使他更健康、更舒適、更開心,而且我相信在我的關心下維鈞會活得滋潤。」

這讓顧維鈞無比自得,他常常說:

「為什麼我能活到90多歲,那是因為有了嚴幼韻的照顧。」

嚴幼韻懂得示弱、甘當陪襯、將家庭作為全部生活的重心,因此贏得了顧維鈞的歡心。

後來,黃蕙蘭也悟出了這一點:

「丈夫一定要感到他是主人,只有這樣,妻子才能得到他的愛和尊重……假如我年輕時學得更明智,更世故些,我可能就會容忍顧維均對某種女人的誘惑,把它視為小事一樁而不去計較了。」

但是,如果她那麼做了,她還是那個天之驕女黃蕙蘭嗎?

黃蕙蘭

08

黃蕙蘭離開顧維鈞后,在紐約租了一套公寓,跟自己的小狗住在一起。

在公寓的墻上,她掛滿了自己和顧維鈞當年在各國出訪的照片。

回首從前,她挾慈父之多金,依貴婿之顯要,生活豪縱,非同一般。

在父親的庇護下,她過著夢境一般的生活。

「我的父親自幼寵壞了我,社會繼而嬌縱我,諂媚我,追求我。寵壞了的孩子長成了寵壞了的貴婦。」

可當她失婚之時,父親黃仲涵已經去世三十年了,黃蕙蘭眼看著自己神話般的世界消失了。

「當維鈞和別的女人公然的行為使我受到侮辱,我也只是感到憤怒而并非嫉妒。當時我想,現在依然如此想,如果爸爸還在世,維鈞一定不敢如此對待我,因為爸爸不會容他的。」

黃蕙蘭

一天,有人采訪黃蕙蘭:

「最冷酷的一句中國成語是什麼?」

黃蕙蘭想了一下,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20世紀70年代,近80歲高齡的黃蕙蘭用英文寫了一部回憶錄《沒有不散的筵席》。

對于顧維鈞,她說:

「他是個可敬的人,中國很需要的人,但不是我所要的丈夫。」

對于嚴幼韻,她從來不提她的名字,而是稱她為「那個女人」。

「顧維鈞把另一個女人帶到墨西哥,并在當地中國使館做了介紹,以后居然在眾人面前把她當作夫人。但我認為那個女人是冒牌貨。我才是顧維鈞的夫人,他孩子的母親。

回顧此生,她又寫道: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種好生活令人向往,求之不得。可是,我體驗到的不幸太多了。在我年事已高、閱歷豐富的今天,我足以意識到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世上無人不遭受折磨,或是這方面,或是那方面,正因如此,才使我們相識、相憐。」

1993年12月,黃蕙蘭與世長辭,享年100歲。

參考書籍:《沒有不散的筵席:顧維鈞夫人回憶錄》——黃蕙蘭